95.欲加之罪-第3/4页
芥展动了感情,微抖了声音问:“你是要做王,还是要做他儿子!”
雪狼王睫羽低垂,轻不可闻道:“王上如何问我,这两件事淳齐说了都不算。”芥展站起身道:“你要做他儿子,我是帮不上忙了。若你要做王,舅父还能尽些力量!”
他盯着雪狼王的背影说:“舅父今日此问,你回去仔细想了,时间不多,仁玑在等我回书。你要见我,只管支会掌舍去找云美,我自会安排。”
雪狼王忽然转身,盯着芥展道:“王上,他知道我在西境吗?”芥展摇了摇头:“此时并不知道。”他叹道:“是以我不敢见你,也不敢见菁荃奚止,你可明白?”雪狼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行大礼道:“多谢王上护佑。”
他拾阶而下,平静得自己都吃惊。石阶真长,长得仿佛他是从天上下来的人,他走的不耐烦,想一步跨下去,又怕失了礼数身份。
礼数身份,雪狼王自嘲着想:“我如今还有这些吗?”
他纵身急跃,身若翩鸿,消隐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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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星足楼,雪狼王告别云美,独自跨入驿馆。
院子里点着石柱灯,鬼火飘摇,反显得驿馆阴森。雪狼王一眼看见菁荃在负手转圈。他抬头见雪狼王进来,三步并了两步跨过来,急问:“怎么样?裕王说了什么?可说了发兵东境之事?”
雪狼王的心像被埋进了浮玉湖的湖底,懒洋洋提不兴趣。他看着菁荃的焦急,调动不了情绪去安抚或者鼓励,他想说实话,然而张了张嘴,百丈塔上听来的实话,让他说不出口。
父亲对儿子的心意,让他说不出口。
他只好说:“裕王在想办法,只是问了问东境情形,听他的意思,要和北境商量。你知道的,西境到东境,要从北境借道。”
菁荃急道:“你是北境大王子,此次又立了大功,这时候咱们不如回北境去,在这里等消息太过消极!”雪狼王呆漠着看他,不知该怎么让菁荃理解,他很快就不是北境大王子了。
“是,我知道了。”雪狼王说。他说出的话像是另一个人说的,他自己并没有在听。
他说罢了,绕过菁荃匆匆回六义馆了。
六义馆里却热闹。
雪狼王推开门,便见着夕生小山周泉奚止,四个人头碰头凑在灯下,小声嘀咕研究,不知在看什么。他们听着开门声回头,见是他来了,不约而同住了嘴,雪狼王看得清楚,夕生把什么东西迅速收进袖中。
“他们在防着我。”雪狼王想,“我在东境费尽心血,分封半兽人,接受夕生,甚至推了奚止去应酬神武,得到了什么。”
他一言不发,甚至没打个招呼,转身上楼去了。
楼上点着灯,几案上的白泥陶杯里盛着清水,奚止留给他的水。在东境入目皆是海,每天不是跳进海里,就是跳进泉里,总是湿漉漉的。雪狼王很想换身干爽衣裳,此生不再碰水了,然而到了西境,又想念着有水的好。
空气和水是少不了,就像吃饭,这顿吃得撑死了,还是会吃下一顿。雪狼王抚着陶杯想,有些感情既便伤得千疮百孔,也总是个不甘心,受伤时恨着,伤痛淡了又想着,如此交替,永无止境。
他坐下来,抿了口清水,入口甘甜。西境的星骑除了演练另有要事,就是取水。接到心远的白色旌幡,就是特尔骑取水的值日星骑。水源有两处,一处是零星的沙漠绿洲,它们飘忽不定,有时会消失,有时又出现在别处,取水辛苦且没保证。另一处却是固定的,浮玉之湖的支流入了交界之地。
雪狼王很清楚,一旦厚王封了支流,西境用水更加艰难。他攥紧陶杯,盯着飘摇的烛火,失了王子之位,他只能回到雪屋。“浮玉之湖在我手上,”他轻声说:“你是要逼我反吗?”
所以芥展问他,你是要做王,还是要做他儿子。
楼梯上响起轻巧的脚步声,是奚止上来了。雪狼王收敛心神,搁下陶杯,翻着她摊在几上的《百花图谱》,她这两天总是在看这个。
香意袅袅,奚止走到他身后,抚了抚他的肩。雪狼王握住她的手,搂她坐在膝上,向她脸上吻一吻。奚止仔细看看他,问:“裕王和你说什么了?”
雪狼王忽然烦燥,他讨厌听这个提问,然而菁荃要问,奚止也要问。他用力按捺情绪,想到回应芥展的话:是折磨,也是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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