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烛影深照-第3/4页



雪狼王微然笑道:“既是母亲召见,你领路便是。”淳于高兴,长揖道:“哥哥请!”雪狼王走到院中,吩咐泥鸿:“你看顾司蒙,霜南跟着就是了。”说罢递个眼色。泥鸿知是叫他去请平常,拱手道:“是,小的知道。”

雪狼王带了霜南,跟着淳于,刚刚出了西跨院,忽见两人联袂匆匆而来。淳于一惊停步,随即施礼:“心远殿下,菁荃殿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心远见雪狼王跟着他,便道:“三,三殿下,来,看看,看哥哥,我,我便陪,陪着。”淳于脸上微笑,心想:“菁荃是客,你也是客,说的仿佛此间主人,要你陪着呢。”他于是微笑:“两位殿下多礼,本该是淳于陪着,是淳于疏忽了。”

心远受芥隐影响,不大喜欢淳于,因而不接话。雪狼王便道:“我去见见母亲,你们有事在跨院等我,若无事,就回去吧。”心远诺诺:“我,我们,等,等着就,就好。”

雪狼王不再说,催了淳于道:“我们走吧。”便向正殿去了。

进了正殿,银针松大放异彩,萤几歪在榻上,皱眉瞧着雪狼王进来。雪狼王走到榻前,恭敬行礼:“见过母亲。”萤几微微点头,半晌道:“你抬头,我瞧瞧。”

雪狼王听了,坦然正视萤几。他此前扮作星骑护卫,并不能常见萤几,只留着模糊印象。此时认真打量,萤几清秀和婉,并不美艳,发髻梳得低,耳边插一枚骨簪,泛了牙黄。

萤几打量雪狼王,半晌叹道:“我虽没见过你母亲,可瞧你容貌,能想见她当年风采。”这话贴心,雪狼王长睫一抖,垂下眼睛。萤几又道:“你为何藏了身份,要叫人替代!”雪狼王轻声道:“儿子流放三十年,悠游自在。对关内诸事,实在不愿参与。”

萤几心想:“他是叫我放心,不会同淳于争王位。”萤几是标准妇人,平日多事不如少事,安份守已,踏实度日。银光烘照,衬得雪狼王面白如玉,眼睛黑亮动人。她不由问:“我听淳于说,你受了重伤,只有七日命数,可是不是!”

雪狼王简短道:“是!”萤几忍不住扶榻坐起,急道:“我带了你出来,若有闪失,如何向你父亲交待!”雪狼王泰然道:“母亲据实禀奏就好,此事淳齐自担干系,绝不会牵累母亲。”萤几被他这样说,噎了下话,半晌道:“你这孩子,如今说的不是干系,是你的命!”

她急切诚恳,雪狼王眼睫微动,自从芥菱谢世,再没人唤过他“孩子”。

萤几瞧他神色微变,于是招手:“你过来,坐在我身边。”雪狼王略有不适,还是走去,贴了榻边坐下,离着她八丈远。萤几问:“伤在哪里。”雪狼王推开袖子,让她瞧瞧。

萤几捧他手腕看了,伤处漫延小臂,灼得焦黑,又汪着黄脓,加上九瞬奇功,略有血丝渗染。皮肉焦臭味,混了黄脓奇香,又带着血腥气,中人欲呕。萤几却不嫌弃,细细看着,喃喃道:“淳于说要烂七日,可如何是好。”

雪狼王凝视她,她半垂着头,全神贯注查看伤口,鬓边星丁白发,隐在乌发之中。

雪狼王心想:“她若非极善,就是大奸。”萤几却不知他所想,期盼看他问:“还有办法吗?”雪狼王不想说实话,又不便不答,垂目道:“儿子流放之人,母亲不必挂念。”

萤几奇道:“流放是流放,活着是活着,怎能混为一谈。”雪狼王不答,萤几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怕回去了,你父亲会责罚,说你找替身入关。”雪狼王笑道:“我总之没命回去,因此并不担心。”

萤几听他滴水不漏,只要同她划清关系,心下黯然。她不说话了,淳于却笑道:“哥哥,母亲听说你受伤,很是记挂。她讲了,王父面前她会替你保全。”

雪狼王微笑不答,淳于叹道:“哥哥,不是我说,你这样的气度,才是真正殿下风采。早先那个并不像殿下。”萤几被他提醒,问道:“先前是哪一位?”雪狼王道:“墨灵骑的护卫,是我叫他扮的,母亲莫要责他。”

萤几轻叹,低声说:“找替身叫你父亲知道,他总是生气的。你又何必再去惹他。”雪狼王心下冷笑,暗想:“她是在告诉我,我在王父面前没地位。”

其实萤几并非此意,她真正为雪狼王担心。此时又说:“我看他与你有三分相像。”淳于笑道:“母亲又瞎说,哥哥风采夺目,怎能与护卫相像。”萤几抿嘴一笑,拍拍雪狼王的手:“随口闲话,你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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