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乡关何处-第2/3页



夕生道:“ 你们要我做大王子,我就要带着她。若是不方便,那你们另请高明。”他说着动手解腰间金带:“就是杀了我,我还是这句话。”

泥鸿犹豫一时,道:“那要问过宫正大人。”夕生不再解腰带,一展袍袖:“你前头带路!”

他们出了圭室,长廊两侧的冰壁有了变化。七八条极深极粗的裂纹狰狞蔓延着,像被人破坏过。欧小山握紧夕生的手,夕生目不斜视向前走去。

上了冰阶,转过大厅,再上冰阶。浮着红花的长廊隐约前方,泥鸿却带着他们拐了个弯。这里没有诸怀目,走廊黑沉如怪兽张大的嘴,夕生牵了小山,跟着泥鸿,一步步走进深幽。

泥鸿忽然停住了,俯耳倾听。夕生凝目细瞧,才发现冰壁上有个门。门是半圆形,严丝合缝嵌在冰墙上,即便细看,也只当有个在冰壁上画了半圆。

走廊很静,静得没有声音,静得夕生压低了呼吸。静到极处,他听见轻微的啜泣,像女人在哭泣。

屋里。

雪狼王的急喘平定了,他缓缓起身,伸指擦着唇边的血,看着蕊床上泪眼朦胧的奚止。

他在圭室险些没克制住。自从见了何夕生,他的躁郁蠢蠢欲动。这么多年,每次发作,他要靠自己熬过去。可眼下,奚止的血奇妙的抚慰了他,让他轻易的平静下来。

他带着厌恨看着奚止。她真美,越是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她越是美。这美让他很难堪,难堪着不愿面对内心。他绝不能喜欢上低贱的阿草国人,更遑论是拥有贱兽法力的阿草国巫女。

他冰冷说:“别哼哼唧唧的,留你一条命,还不知足吗。”

奚止勉力爬起,她肩上又多了一处齿痕。

“你会杀了我吗?”她说,美丽的眼睛闪着焦急的光,渴盼他的回答。

雪狼王盯了她一眼:“你怕死吗?”奚止垂头不答。雪狼王忽然兴起,抚着她的头发,悠然冷笑:“怕死,就别干那些事。”他猛得一扯,奚止痛哼一声,被迫仰起了脸。

“我干什么了?”她抖着声音问。

“你的阿草国小娘子遍布王室贵族,她们在哪府哪第,平日如何传递消息,又如何受你指令,你不说出来,我就杀了你!”

奚止微微一抖,她要往后躲,雪狼王揪着她头发,不让她躲。

奚止轻声说:“你明日要入关,此时还有功夫听我说吗?”雪狼王手上用力,切齿道:“叫大人!”奚止秀眉紧蹙,低声道:“大人,我不说,或许还留得一命,说了,就是个死。”

雪狼王冷冷一笑,丢开抓她头发的手,扯了袍角擦着手指:“大王子殁了,泯尘交给你的事,看来是做不到了。”

他起身走到外屋,坐在几案边,拿起刻刀淡然道:“ 我不杀你,泯尘也不会放过你。”

屋里静下来,只留着雪狼王雕花的沙沙声。

良久,奚止轻声说:“ 宫保大人还等着我替大王子化妆呢。”雪狼王嘴角一弯,接着刻花。他小心翼翼雕出一只瓣尖,放远了仔细端详。

奚止问:“你不喜欢我替他改妆吗?”雪狼王一笑:“你很有眼色,怕我杀你灭口,想出这个办法,哄着白寻要带你入关。”

他的刻刀小心在瓣尖上划了一道弧,让花儿看上去立体。他满意着看看,吹开浮起的冰沫,淡淡说:“可惜他说了不算, 要我答应才是。”

他翘着刻刀,微然侧目,向着内室说:“你要想个法子,让我离不开你,让我万般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带着你。”

雪狼王说完了,掩饰着吸了口气。奚止沁人心脾的香气让冰屋添了奇特的生机。她半倚在内室的冰花蕊床上,肩上留着他的齿痕,她隔着微晃的冰块帘子同他说着话。

心平气和,徐徐道来,他们在说生死,听上去仿佛聊些闲话,相处多年的夫妻,熟稔至极的爱人,有一句,没一句,商量些家务杂事。

他也见过这样的日子。冰刀狠狠切割着冰块,沙沙声尖脆的让人牙齿发酸。他和阿草国的巫女,一个连兽族都算不上的低贱女子,他和她在一起,也有这样的感觉。

雪狼王刻下的每一刀,像刻在自己心上,用力碾着,剜着。他是天生的吗,天生着要靠近低贱之人。

他用力刻着冰花,听着奚止悠悠说:“刚刚诸怀来了,你走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至少他愿意听下去。他在这冰冷的雪屋里住的太久,没有人同他说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