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李广数奇-第3/4页



是大王子的衣袍。

奚止立在一侧,她的绿裙碎得丝丝缕缕,脸颊又红又肿,还留着鞭痕指印。她饱满的唇肿着,肩上齿痕微渗着血。

夕生想,她怎么弄得这样狼狈。奚止并不看他,呆呆盯着冰台上躺着的大王子。

沉寂的冰室里,忽然响起苍凉尖利的哭声,那声音似吟似唱,悠长急促:“造孽呀,造孽呀。”

夕生吓一跳,顺了声音看去,白寻窝在墙角,黄须零乱,脸似重蜡。他的眼睛放着呆漠的光,仰望冰室长声哭唱:“可怜大王子流放三十载,终于得诏还关。眼见王父荣宠在前,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似哭似歌,抑扬顿挫,时高时低,忽急忽缓。夕生听着,很像跳大神的。

雪狼王不耐烦道:“宫保大人,现在不是哭灵的时候,要商量个法子!”

哭灵?夕生吓一跳,难道大王子死了……

冰台上,大王子一动不动仰躺着。他面色青灰,黑绫袍胸前汪着大滩血渍。黑袍红血,一眼望去,只当是袍子前襟湿了一片。

冷寂大殿里,他扶膝而起,挤出的笑容有自嘲,也有凄凉,一转眼,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夕生轻声自语:“怎么会这样。”

雪狼王看他一眼,破例回答:“舞非子用诸怀拖住我,化人氏幻作墨灵骑混进雪屋。他们杀了王子殿下。”他看看奚止:“若非她来的巧,只怕宫保大人也没命。”

夕生想,原来黑袍人叫作墨灵骑。

白寻在角落里叹息,一声比一声叹得响:“老仆是贱命,殿下是贵命,可恨贼兽不取了老仆贱命,为何要害了大王子!”他说着,斜眼睛瞟雪狼王。

雪狼王冷冷道:“宫保大人,你是何意啊。”白寻摇头叹道:“今夜传令官到了浮玉之湖,不过一个时辰,诸怀就来了,化人氏就来了。真正是巧,真正是巧啊!“

雪狼王微笑道:“大人的意思,诸怀是我引来的,化人氏是我嘱咐着混入雪屋的?”

白寻嘿然道:“传令官是你领回来的,黑绫诏书火漆损毁,有人先看了。你得悉天机,里通兽族,又有何不能?”

雪狼王奇道:“宫保大人,护着大王子避险的是你,如今人没了,反说我通兽族,你到哪都有理!”

白寻从角落里站起:“你力抗诸怀,老仆本无话说!墨灵骑尽数跟你去了,只留着老朽在侧护卫!化人氏摸进来起刀便杀,若不是这个小娘子……”

他手指奚止,捶胸道:“若非是她赶到,连我的老命也要送去了!”

他咳喘连声,一时又道:“你带着雪狼佑护大王子,恃功受封宫正,跋扈刚愎,从不把大王子放在眼里。如今想来,平定浮玉湖北侧兽族,谁知是你的功劳,还是兽族送你的功劳!”

他说得激动,黄须抖颤,脸涨得发红。

雪狼王静听着,没一丝表情。泥鸿和霜冽木了脸站着,既不相劝白寻,也不替雪狼王辩白。

良久,雪狼王道:“宫保大人,我里通兽族得了这个官,终于盼到大王子入关,却又杀了他。我有什么好处,难道能替他入关为王!”

白寻呵呵冷笑,只是不答。

雪狼王道:“你我同是王子教习。王子殒命,你尽数推在我身上,那也逃不了刑责,该你的还是要领。”白寻听了,脸色难看。雪狼王悦色道:“大人,事到如今,劝你想个法子,同舟共济的好。”

白寻眼中精光一闪,斜盯他问:“什么法子!”

雪狼王道:“大王子六岁出关,已有三十年。当年跟着的教习官让雪狼吃了,跟来的墨灵骑被诸怀灭得干净。我从雪窝里救出他,他只有十二岁。”

他回眸看着冰台上的大王子尸体,既留恋又嫌弃:“我保着他住在雪屋,受封宫正的王令下了七日,你才带了泥鸿司蒙从关内赶来,新添了十数个墨灵骑,把架势摆足,是也不是?”白寻目光幽幽瞧着他。

雪狼王笑道:“大人。六岁孩童,饱经磨难,面孔气质变化些,本也无人识得。随殿下出关的已死得干净。你带来的人也死的七七八八。明日就要还关,我们找个人……”

白寻怒极喝道:“ 住口!住口!你竟想出这等无耻主意!若叫厚王识破,你孑然无牵挂,我一家老弱,都要受火刑而亡!”

雪狼王一言不发,冷笑着盯白寻。直等他恼怒吼叫罢了,方才笑一笑:“ 大人,你不同意,小的只好灭口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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