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 活着



    有人形容日子过得艰难,说那叫度日如年,莫知白的凄惨,何至如此。不过,他想得最多的不是年月的问题,而是自己是该死,还是继续比死还痛苦的活着。

    山洞中,莫知白已经习惯了黑暗,白天和黑夜的区别,只在于前方竖直向上的洞中弯曲顶部,有没有有规律地折射一点点微光。

    正是靠着那一点点光亮,自己才能想象外面的世界,那个家一样的五行宗该是正好欣欣向荣。

    这是一条石壁孔道,出口有多远,径伸有多长,对于莫知白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两头都高高翘起,自己爬不上去,能活动的空间不过长短五六丈而已。

    几乎不可想象,对于曾经的莫知白来说,双脚一迈就能过的高度,对如今的自己来说,比登天还难。

    一声巨响,震动得洞壁上的石头纷纷落下,有东西从洞顶砸下来。莫知白恍然大悟,原来越过面前的竖直一段石道,就能去到地面,自己居然离外面的世界如此之近,又如此遥远。

    莫知白饥肠辘辘,不过还是等落下的那东西没了动静,才慢慢挪动着靠近,不是自己不想再快点,而是自己爬不快半分。

    枯木杂草裹着,那玩意儿像一个巨大的蛋壳。如果真是个蛋,自己就能饱餐很久。莫知白兴奋地开始剥开树叶枝条。两只手掌显得无比笨拙。早在摔下山崖时,就折断了所有指骨,如今长好,全部僵死不能弯曲,五根手指反向弯曲向手背,在手背心那里凹成一个小碗。向上弯成的碗状,莫知白就是用这样的手掌,去接头顶上方钟乳滴下来的水解渴吊命。

    出人意料,里面裹着的,是一个昏死的人,这人嘴角溢血,涓涓不停。

    莫知白拖着着躯体凑近,然后把自己的双脚摆得舒服一点,用嘴对准那人流血的脸颊,吸了几口,又在那人脸上舔。

    也许是这粗鲁的动作让那人觉得脸上麻酥,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莫知白,又倦怠地闭上。

    那眼神透着光亮,有少许不解,更多的是失望,跟自己当初坠下山崖一样。

    莫知白停住舔~吸,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自己是人,不是畜生!居然因为饥渴,在做那生喝人血的作呕之事。

    羞愧、惶恐地爬向角落,这人滚落下来,前方的坑道被撞得开阔不少,有一道光,正好穿透而进,照在不知生死的那人身上。

    长久的黑暗生活,让自己有些怕光,在角落里,莫知白用两只僵直得像煮熟了的鸡爪一样的两手捂住眼睛,一边等待,一边又忆起自己痛苦的遭遇。

    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如果那还算是腿的话,其实已经是连在自己下半身的多余腐肉,而后被经常爬行的自己碾磨成了饼,肚腹之上,切破丹田的伤口久不愈合,前些日子还好,天气转暖,开始化脓,再用手颤抖着摸在脸颊,在山石上搓烂得面目全非,没人相信,这个浑身腐臭,丑陋不堪的人,就是当初五行宗风头一时无两的莫知白!

    莫知白想死,又心有不甘。可笑自己从高高的山崖被人像死狗一样扔下也没能死,那人不知道,自己的心脉天生在右,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没有死掉。

    曾经的莫知白死了,那个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那昏死的人在动,慢慢在一堆干枯枝叶中挪动,再是轻微,也压断无数枝条,声音清脆。莫知白想了想,爬向顶上落下的水滴的地方,然后仰着头,等着一滴滴下来,滴在自己的手背。

    足足半个时辰,盛出小口,莫知白小心地爬过去。那人还没醒,只是睫毛在跳动,莫知白让自己手背上的水流进他被掰开的嘴唇,等他饮干,自己再舔舐手上残留的水渍,清甜无比。

    清泉喝下,开始醒转,又再闭眼一阵,理理混乱的思绪。

    那山崖而下有多高,自己不清楚,那坠下的时间,足够自己去回忆关于苗笑笑一切过往。随后,自己的失落在被重重的碰撞中停止,清泉记得,那是个大大的鸟窝,大到自己如果是窝里的一只蛋还只占了一角,什么飞禽能有怎么大的窝,只有五行宗所养的迦楼罗鸟,然后,自己一路不停包裹着滚下,直到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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