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东山上的感悟-第2/3页





    他回转过身,将李如慧的手一把握进了他的手心。

    此时,他顿然明白了她所说的那个源头动力,也是她说在课题研究中多次遇到,却又不知应该如何表述的“本真之源”,其实就是这个“爱”:李太后为了“爱”可以不顾位尊势重私移佛宝,高僧紫柏为了“爱”不惧杀身之危立下重誓,洪锡泰为了“爱”不畏困难完成先父遗愿,李教授为了“爱”用尽手段企图独占研究成果以求上位,空缘为了“爱”而大开杀戒为的竟是寻找自己缺失的“爱”。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说的‘爱’启发了我,咱们所遇的这些事其实都源于‘爱’!你说的‘本真之源’会是这个‘爱’吗?”

    她想了一下,点头笑起来:“就是,就是!”

    但她脸上笑容很快又消失了,有些犹豫地小声道:“可……又不完全是。”

    她蹙着眉思忖着说:“虽然咱们所遇到的那些事都可以说是由‘爱’才引出的,但我又觉得,这个‘爱’好像又有区分,有的是‘真爱’,有的却是为了‘私欲’;可是,又怎么才能分辨是‘真爱’还是‘私欲’呢?”

    宗镇磊听了,觉得她说得对,显然有些行为并不配称为“爱”,而不同的因结不同的果,不同的“爱”得到的果报必然不同。

    宗镇磊回到照相机旁,一边取景一边思考;他由张居正写李太后难忘初愿的用词“至性精虔”,想到了一个词“情到极致”。此时耳边仿佛响起李如慧背诵《牡丹亭记题词》的声音:“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眼前忽然出现了自己与李如慧高中时在一起的那个晚上画面。

    他问自己,情到了极致的行为,是否就算是“私欲”?想了一下,他摇头否定了,因为自己与李如慧这些年心怀彼此的相爱,正是源于那晚 “爱”到了极致的冲动;但他觉得那并不能称作为“私”,因为那不仅仅是一人的愉悦;“私欲”应该是指只以个人为中心,去做满足个人**的行为。

    宗镇磊反复回味着李如慧提的那个问题:“怎么才能分辨是‘真爱’还是‘私欲’呢?”

    此时,李如慧靠着他说:“晨风还有点凉,咱们下去吧。”

    宗镇磊回头一看,见李如慧正仰着脸看他,便搂住她,在亭子坐凳上坐下:“来,我来暖和一下你。”

    李如慧幸福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前说:“早就等着你了呢~”

    山林间百鸟婉转,东山下传来各种声响,这座城市苏醒了。

    宗镇磊大脑里还是萦绕着李如慧的问题,只觉得答案很近,触手可及,但似乎还差一点。

    他耳边又回荡起李如慧刚才的声音:“……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宗镇磊想到了李太后。

    李太后对她夫君“至性精虔”的所作所为,真实地诠注了什么是一个女人的 “一往而深”,尽管“情不知所起”!然而,正是这“至性精虔”,使这个身居高位的女人陷入了久思之苦,于是她一处又一处地建寺院,从京城建慈寿寺“为穆宗荐冥祉”,到五台山建大塔院寺“为穆考荐福”,直至她为建永祚寺不留一字的赞助!从留下的碑文,到她不留一字的赞助,谁能说她在思念逝去的夫君穆宗那些熬人岁月里,没有过期盼出现那样的情节:既然“生者可以死”,难道就不能“死可以生”?至少是在梦思之中!

    宗镇磊由李太后又想到了建永祚寺的高僧妙峰禅师。

    以前他对妙峰禅师的解读,总觉得高僧对李太后所做的是报恩,但通过在冷餐会上与几位达人聊天,他意识到他前面的认识不对;他悟出,妙峰禅师为李太后所做的、包括在永祚寺做的,其实就是佛经里讲到的慈悲为怀,是出家人的“爱”;出家人的理念中,慈是与人快乐,悲是拔人之苦;对于困苦的众生,给与快乐,去除痛苦,便是慈悲为怀;明白了这种“爱”,自然就能明白妙峰禅师在永祚寺,围绕一件需要让李太后悦心、不能明说却又必须表达出来之事,去做的建筑布局;还会明白他不顾自己年老体乏、为了保护这颗佛舍利子,精心设置的藏宝密码。高僧所做的是不同于世俗只为私己之“爱”,而是为惠及大众的、更高境界的“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