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豪杰也许本疯子



离开学还有两天,猴子就急急收拾背包回了学校。他和陈小红已经约好,正月十五逛老北京庙会。

祝俊回北京比猴子还早,象白领一样初七便到公司上班。在家短短数日,除了陪爸妈看了全场春节晚会,和乔侨猴子等同学打牌唱歌玩了一通宵,还将家里的双筒洗衣机换了滚桶全自动,把嗡嗡作响怕费电平日不用的老冰箱,换了环保省电的新海尔,左右邻居没有不夸老祝家儿子懂事能干的。

乔侨最后一个离开家乡。老爸乔山生意越做越大,掌控的集团公司涉足零销、建筑、地产等多个领域,发展势头迅猛,俨然成为省城商界的风云人物。整个春节,来乔家拜年的、公关送礼的,还有为乔侨提亲的,人物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使得乔侨烦不胜烦,有几天干脆搬到宾馆里住。直到假期最后一天,才带着满包零食,坐着老爸的豪华奔驰一路睡到学校门口。

冬去春来,万象更新,百年历史的燕园依循自有的生息周期,开始了又一个生机勃勃的新学期。

与新春气息格格不入的,是班上的神秘人祁利。祁利上学期有三门挂科,更糟的是开学后补考,依然没有一门通过。情况十分凶危,如果本学期再挂两门,极有可能将被劝退学。

奇怪的是,祁利不迷游戏,不饮酒不赌博,女朋友远在外地,上网时间有限,也不经常翘课,象普通好学生一样有空就泡在图书馆,一个书架一个书架扫过去,只是与学业无关。如果不在图书馆,多数就会去古碑小树林,在寂静的林中空地闭目站桩,修练一种据说能开“五眼”的功法。

作为祁利唯一的朋友——如果祁利把自己当朋友的话,乔侨觉得理应提醒朋友一下。虽然之前乔侨几次向祁利打听许欣的消息,祁利不是云山雾罩,就是明显胡说八道,连乔侨都不能再相信。

祁利说:这个世界没有唯一的真相,只有无数个体自认真相的重叠。一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就是包括她在内的世界所有观测者对她认识的叠加。女人是什么样根本不重要,占有并塑造她才是男人的本质任务。

这套扎人耳目的新奇说辞,开始很能将乔侨震住,但是听得多了便有了免疫功能。乔侨知道祁利看了很多书,怀疑祁利的大脑已经变成了各类大师思想的跑马场,如果不能将这些相互打架的思想消化整合,恐怕终有一天会成为混乱呓语的疯子。

乔侨把祁利拉到湖边长廊,坐下来拿出从家带来的肉干果脯一起共享。祁利不咸不淡吃着,开讲南北饮食文化形成及差异。

乔侨心不正焉听着,等到祁利一大段讲完喘气的时候,趁机说道:“祁兄果然博闻强记,见解高深。不过,应该先把功课修好,至少要保住学业,这对你绝不是难事。另外,建议祁足既要仰望星空,更要注重现实,看书再多,也不要迷失自己。”

祁利耐心听罢,脸上挂起全知全能的微笑,示意很能理解乔侨庸人级的常态思维。

乔侨也不生气,提醒说:“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只是学校的规矩又冰冷又坚硬,执意碰撞墙,恐怕倒霉的还是鸡蛋。我们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真的被开回家,想想怎么面对父母乡亲吧?”

祁利若有所思:“嗯,那么谁是鸡蛋谁是墙呢?”

靠!乔侨一向认为自己很骄傲,但从祁利的自负跳到自己的骄傲上,其落差绝对能摔死一个人。北大真是大泽龙蛇,什么怪物都有。

“放心吧,我的大命自有天定,我不会为这些小事儿烦心的。”祁利目视远方说道,转头看见乔侨难以思议的表情,便讲了一个故事。

抗战时期,日本飞机轰炸香港,大儒梁漱溟与一群难民乘渔船逃往澳门。海上遭遇日机轰炸,前后不少渔船被炸得粉碎。梁漱溟站立船头,稳若泰山临海,最终平安无事抵达澳门。有人问梁漱溟怕不怕?梁先生说: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有大使命而尚未完成的人,绝不可能今天死去!否则中国山川大地,将为之色变!

乔侨听了为之气结,彻底拜服,想起一句老歌词:无谓要我说道理,豪杰也许本疯子。乔侨不打算再浪费口舌了。

来来来,尝尝这风干驴肉,味道可鲜美的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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