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晚自习

    晚上八点刚过的样子，太阳已经完全沉到了地平线下面，一整天无处不在的燥热突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身着单衣的人们享受着少有的习习凉风，在院子里昏昏欲睡。蝉也喜出望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慢慢把月亮推上了半空。

    与之对应的是，一中每个教室里都有不少人处在抓狂的边缘，实在是太困了。有人不断地转笔，又不断的把笔摔到地上；有的疯狂地切换项目，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不断变换，视线却总在每一本书的前一两面打转；坐在前排的不太方便睡觉，还在硬撑着，后排意志不坚定的同志已经趴下多时了；靠着窗的还有人在用头撞窗玻璃，有种身陷囚笼痛苦绝望的既视感。

    当然认真学习的也大有人在，比如在操场上挥舞着《五三》叫嚣着要回教室自习的那位，现在一本五三已经刷了不少，目测在第一次全校摸底测试之后就要在人生的康庄大道上一骑绝尘了。

    最出格的要属101教室，下午班主任宣布不会常来检查之后，大家就开始无比放松了。桌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凳子却跟着人围成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圈，然后热烈的讨论就在凳子不断的拆分组合中生生不息了。李周和前面的姐姐妹妹都聊得很欢，三位都是知识面无比宽阔的人，话题跳跃发散，三人都兴趣浓厚的样子。杨泽却只是简单地和同桌的妹子聊了几句，互相了解了一点点，知道她一直在广州生活，就抽出《悟空传》研读起来，不时地笑出声来，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完全不知道给从广州远道而来的妹子介绍一下启枫的美食文化，顺便找个机会请妹子吃顿饭，而是一副“天大地大，小说最大”的样子。

    对于杨泽的这种表现，李周很早就给出了三字真言作为评论“注孤生”。

    欢闹声渐渐炒热了气氛，有一个圈子已经开始K歌了。再这样下去，101的结局一定是被校长抓个正着，然后集体罚站，在天井中央被全校围观。制止了这个悲剧的正是下午刚刚宣布不会常来教室的一班班主任郭云同志。那张圆圆的脸一出现在讲台上，看到的人就明智地闭嘴了，还拉了背对讲台的同学一把。可惜背对讲台的几个同学正在兴上，反而对这些“打扰”感到十分不爽，直到全班只有几个人的声音了才突然惊觉，恨不得能把脸埋到桌子下面。

    郭云就这么靠着讲桌看着下面一片混乱地还原凳子，个别同学不得不为此横跨整个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还好我有件事忘了说，回来看了一遍。否则你们是不是要这么闹到放学回家啊？”圆脸上的表情清晰地展现在同学们面前，可没有一个人能摸清楚他的心思。

    班主任继续他那让人坐立不安的沉默，同学们坐在下面已经开始绷不住了，心说你有事快说，别杵那儿愣着啊！李周怀疑再这么僵硬地坐下去，明天他将不得不因为身体乳酸分泌过多而请假！

    也许是听到了同学们的心声，郭云直起了身子就要说话，同学们还硬着头皮准备接下他无论多么恶毒的评价，结果听完第一句话就喷了。

    郭云挠了挠头说：“别盯着我看，我忘了我刚才想说什么了！”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准备做反了，同学们几乎全部捂着肚子躺在桌子上小，笑得快岔气了。“咚”的一声巨响在一片笑声中分外明显，似乎是某位同学捂肚子动作幅度太大，头撞到了桌面上。这一声如火上浇油，快岔气的人这次真的岔气了。

    “好了好了，”郭云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下午忘了让你们领教材，直接把你们放了。现在来几个人抱一下书……你，你，你……你们几个去一下，就在报名的地方旁边儿。”

    似乎是所有没有讲话的都被点了，看来多讲话还是有好处的。被点到的都开始往外走了，杨泽还看《悟空传》看得津津有味的。丁涂涂曲着指头在他书上轻敲了一下，对着受到惊吓的杨泽说：“快走啦，班主任叫我们去抱书！”

    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同学都对本班的平均智商感到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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