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规矩-第2/2页
院内是一群穿着紧身劲装的弟子,正在自由操练招式。有的自己练自己的,有的小组配合,也有两两成对的。我扫了一圈,发现一个熟人。
宋定远,怎么是他?我讨厌,但更多是厌恶这个性情阴刻的二世祖,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宋定远正笑着招呼什么人。停下再看,走到宋定远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我闹掰了的王佩佩!
只见王佩佩随着宋定远的指点做起动作来,两人举手投足之间,甚是亲密。更过分的是,宋定远还从身后贴着佩佩,矫正起她的动作来。
“呸!”这对狗男女,脏了我的眼睛。王佩佩实在让我失望,看着他们满意的笑容,我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楚袭击着我,我转身跑开,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回想王佩佩还在村里时,是多么朴实纯真的一个女孩!哎,也许从未了解过她吧!我跑着,只觉得左右的墙壁都在变形,拼命向中间挤,意图阻断我前行的道路。一个不小心,手中的书摔落在地上。
这一下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我赶快将书捡了起来。每一本都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损坏脏污。轮到那本《论愚公移山》,我突然想打开看看,于是翻了几页,想从书籍里寻找一些可宽慰我的箴言警句。
可惜,这本书写得实在糟糕,不要说一页,我连一行都读不下去。啰里吧嗦,逻辑混乱,和李伯说话的方式如出一辙。
我只得合上这本书,心里怅然。这时,那本《玉楼春》精美的装帧。以及其间让人脸红心跳的插图又浮现在我的脑海。我越想越觉得可惜,早知如此,应该不动声色,不让李伯知道,兴许那本书现在也就归我了。
太可惜了,我直拍大腿。一本《玉楼春》,比什么“三规”和“四训”加起来都要有意思得多。考科举为什么不靠这些有趣的书,偏要考些仁爱道德,圣人之言之类狗屁不通,味同嚼蜡的玩意。
我相信如果私塾教的是《玉楼春》、《***》等好玩的书,我考试的成绩定然不差,至少也能中个秀才吧!
又这么一路想着,我竟然鬼使神差走到了正确的路上,眼见周身的环境熟悉起来,方才郁闷的心情消散了大半。我努力不去想王佩佩的事,只想赶快回去写信。
到了院子内,此时人也不多。有事做的都去做事了,留下休息的都是排了夜班的人。我按照此前李伯的吩咐,从白奎那儿拿了自己的行李,搬进自己的宿舍。
我的房间在最右边,门前有三个小伙蹲着,有说有笑,见我来了,都闭上了嘴,看着我。
“这是人字八号房吗?”
“是的。”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他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再理会我。我提着包裹走进屋内,四张床,两张靠窗,另外两张贴左右边的墙,靠窗的一张床上,除了被褥空无一物,我想这一定是我的,就放下包袱,坐了上去。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即便只是小小的一张床,心里总算有了安全感和寄托。我躺在竹编的枕头上,感受身下被褥柔软的触感,房间里有微弱的汗臭味与发霉食物的味道,即便这样,我仍然觉得自己始终是寻获了一点点的确定感,像一只在下雨天费尽心力,终于织起一张网的蜘蛛。我们这些蜘蛛,不挂在什么上面,总不会安心。
差点睡着,我想起自己还要写信,从床上翻身起来。冲动过后才意识到,我没有纸笔,能写的字也并不多。只能等日后在门派之中,找有读书多些的人代劳,寄给村里最有文化的秀才,让他念给爸妈听。
这时我又突然想起,王佩佩读书也相当不错,她有一手很秀气的小楷,几乎能读写全部的字。可恨,我沮丧地锤锤床板,她怎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
心结,越不去想,越会不断想起。烦躁之中,门开了,我抬眼一看,一位精神矍铄的姑娘走了进来。
“你可是新人王贵?”
“我是。”我从床上站起来。
她理了理自己的齐肩短发,“我是霍欢欢,你的组长,请多多指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