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夕柳



    精疲力竭,许白微一进了家门,就把钥匙串丢在了茶几上,瘫倒在了沙发上。

    许妈探头探脑地从厨房望出来:“回来啦?我的女婿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许白微叹了一口气,这会儿她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妈妈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跟你说话呢?”许妈看着神情不大对劲的许白微,追问着。

    “没什么……”许白微敷衍着。

    当然,许妈可没有这么好糊弄:“什么叫没什么,你们不是领证儿去了吗?领了吗?”

    “领了。”许白微回答着,但是这两个字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那人呢?我可是买了好多菜,准备给你们庆祝一下。”许妈没有停止对话的意思。

    许白微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老妈,你真的这么放心吗?你知道他是谁了吗?就这么坦然地把我的终身幸福交到那个人手里?”

    许妈拿着锅铲,看着忽然怒气冲冲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许白微,用那种许白微最不能忍受的哀怨语调说着:“我说你这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啊?”随即她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神色,“你以为你妈我和你一样没脑子么?我自己的女婿我当然要打听的,我早就去梧城大学打听过了,人家青阳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虽然呢,这研究的什么什么古生物学有点冷门,但是,据说家境杠杠的。你看,他这模样就不用说了是吧?我可警告你啊,别给我把这事儿给搅黄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晕倒啊,这是你女儿的婚事啊,又不是买卖?能用正常点的眼光看这件事吗?”许白微觉得没办法继续和自己的妈再聊这个事情了,拿起刚丢在茶几上的钥匙,转身出去了。

    身后,许妈还在说话:“每次都这样,一言不合就走人,走了有本事不要回来!”

    许白微的心情复杂极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是运气最好的那一个,确切地说,只要不是最衰的那个,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考试做选择题,她也不可能有一次猜对选项的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复习,记住所有的答案。

    所以,这次,她有点恨自己。

    恨自己打破自己一贯的信条,动摇着以为自己可以幸运地得到那个人的爱。

    她快步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桐水河边,这是穿过梧城的最大的一条河流。

    时间已经是黄昏了,河边杨柳垂岸,在金色的夕阳笼罩下,在乍起的晚风中微微晃动。

    桐水河挡住了许白微的去路,她站在河岸边,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终于可以一个人哭泣了。

    四周忽然变得格外安静,那种城市中似乎永远都存在的噪音不见了,就连河岸对面不远处的工地似乎都停止了作业。

    许白微痛快地流着眼泪,没有呜咽,没有哭喊,只是眼泪不停地落下来。

    耳边传来抚慰灵魂的歌声,浅吟低唱着,如同天籁,歌声没有歌词,但是所有的旋律都仿佛在说:

    “哭吧,哭吧,哭出来一切都会好的……”

    许白微渐渐哭得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哭泣,仿佛就是为了哭泣而哭泣。

    她痴痴地望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倒影慢慢变了模样,变成了一张沉鱼落雁的美人的脸,她不是许白微,她就在水下距离水面一点点的地方,抬头用她蓝色瞳仁的眼直视着许白微,头上的鱼鳍轻如薄纱,如长长的水草般在水中荡漾。

    “我认识你……”许白微喃喃着,但是她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没有办法正常地思考,想不起来她是谁。只是觉得这种迷糊的感觉舒服极了,就像永远这样下去。

    美女苍白的手臂伸出了水面,微微张开殷桃小嘴,仿佛在许白微耳边轻柔说着:“来……”

    “跟你去了,是不是什么烦恼都没了?”许白微不知道这话是她心里想着的,还是说出口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远去,而她丝毫不想挽留。

    她也伸出了手,和水中的她指尖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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