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刁蛮大小姐

    深秋，初晨，官道两旁，落叶缤纷。

    天气转凉了，太阳还未出山的早晨，总是显得有些寒冷。紧了紧身上单薄的麻衣，赶车的老汉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寒水城南城门，高高扬起手里的马鞭，重拿轻放地在拉车的老马头顶打了个响：

    “得儿~驾！”

    老马一惊，连忙加紧四蹄下细碎的步子。

    老汉身后是满满一板车干燥的草料，他坐在板车的前缘，而草料之上，则睡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小哥儿！醒醒！”老汉回头，扯着嘶哑的声音喊了两嗓子，“寒水城到了！”

    “嗯？”揉了揉眼睛，少年清醒过来，然后窸窸窣窣地从高高的草料堆上探出头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

    “吁——”熟练地扯紧缰绳，老马听话地停下脚步，老汉看着从车上翻身跳下来，正整理身上宽大衣物的少年，笑呵呵地说道，“小哥儿，这就要进成了！待会儿呢，你就说是老汉我的亲戚，跟着我进城玩儿！进了城，咱们就各走各的了！”

    “多谢老伯！”满心谢意地作了个揖，张天予伸手探进怀里，拿出临走时赵二牛给他的两个铜板，递到满头白发，面容枯瘦的老汉面前，“这是车钱！”

    “欸！小哥儿这是干什么？”老汉一把推回少年递出的手，提高声音说道，“老汉我就是载了你这十里地而已，哪能要什么你的钱！”说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出门在外，难免遇到麻烦，你小小年纪也蛮不容易的！钱收好喽，进城好吃饭！吃了饭啊，就去找个正经事儿做！我看你筋骨硬朗，有把子好力气，说不定能在这寒水城里安个家，也好过四处漂泊！”

    谁言交浅言深需忌讳？眼前这个认识不到半日的老汉一番细心的叮嘱，听得张天予心头暖暖的。

    “放心吧老人家，小子明白的！”他迎着老汉沧桑的目光，使劲点了点头，将满怀的感激之情都放在了心底。

    颔首笑了笑，老汉也不再多言，跳下板车来，走上前去，招呼了少年一声，便拉着老马往城门口的人流末尾走去。别看现在天色尚早，但城门口排队的人却是不少。许许多多如老汉这般，起早进城卖草料蔬果的人，天蒙蒙亮，便从家里赶过来了。

    寒水城是一个方圆几万里的巨型城池，尽管在疆域无比辽阔的大唐帝国，仅仅属于第二级城池，但它占地范围之广，在上千个二级城池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完全不属于一些小一点的一级城池。

    城内流动人口多达千万，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每天六个时辰的放行时间里，每分每秒都有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以及自己身前几十米长的队伍，张天予啧啧两声，心中稍稍有些新奇和震撼。儿时跟着老和尚走南闯北的日子，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渐渐模糊了。尽管他依稀记得，自己不止一次见过这种规模的城池，但如今初临寒水城，仍旧忍不住暗自觉得大开眼界。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际，城门口突然的一阵喧闹将他打断了。踮起脚尖望过去，只见城门口此刻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百姓们小声的喝骂声，嘈杂声，痛呼声，以及夹杂其间，分外刺耳的娇喝声，一时间，沸腾地如开了锣的水陆道场。

    “滚开！滚开！驾！驾！”那声娇喝声响哥不停，杂乱无章的人群里，一名身穿青黄色衣裳的妙龄少女，鹤立鸡群般骑着一匹高头骏马，不停地在东倒西歪的人群里打转。少女神色焦急，死死抓着手里乱晃的缰绳，俏脸上满是恼怒的神色。

    “呜呼呼——”骏马终于受惊，仰头呼啸着昂起前蹄来，眼看着就要往身下几个被推搡倒地的老人身上踩下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危机时刻，一道青色的身影，如游龙戏水轻松地从拥挤的人群里钻了过来，伸手一拽马鼻处的缰绳，巧劲一施，顿时改变了骏马前蹄落下的方向，溅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尘埃。

    “馨儿妹妹，你没事吧？”青衣公子嘴角含笑，柔声朝马背上惊魂未定的少女问道。

    “没事儿！”没好气地回了声，少女见那些倒在地上的老人吓傻了般躺在那里，其他人正围着自己两人指指点点，不由得勃然大怒，连出声让青衣公子帮忙扶起那几个倒霉的老人的事情，也干脆地忘在了脑后，扬起手里的花鞭，内劲暗转，花鞭伸长，使劲朝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群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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