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为何突然不讲理了



这个“严”字映射的正是周牧宜心中所想之人,国朝首辅,严嵩。

        “你的意思是,高尚书是他的人?”

        陆烟客微微颔首:“其实高非在南京的官位虽大,但这里到底是陪都,不过是给他养老罢了,没有什么实权。可他毕竟做着国朝的官,若是被人揪出错处,获了罪,他为了自保,势必会说出几个同党来。等到那时,与他同气连枝之人岂不要遭罪?”

        周牧宜恍然大悟:“所以他们必须保证高尚书不会出任何事,最好是一丁点污泥都沾不上身。”

        “想要保得一世安稳,就得把所有可能的苗头掐灭在初起之时。”

        陆烟客的神色在烛光的映衬下肃穆冷峻,眼底那份对严党的恨意久久未能消散。

        他应当是恨极了这些人吧。

        周牧宜望着他暗自感慨。

        他站在严党的对立面,多半是东林人士。

        只是不知他心底的恨,究竟是因为他们阻挡了自己的官途坦荡,还是为了家国安宁。

        周牧宜突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巡按御史,并没有一丝丝的了解。

        他似乎有很多面,看着嚣张跋扈,却从未仗着官势欺压过谁。

        对自己说话狠绝毒辣,但又句句在理,叫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尤其是今日,他虽然开口就是嫌弃,可做的却都是悉心照顾自己的事。

        夜色更浓,立在桌案上的烛火几番明灭,一如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忽近忽远,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

        他对自己,多少有些与众不同罢。

        只是这份“与众不同”里,有几分逼得自己脱职的愧疚,又有几分利用自己递送函件的本事,来稳固他官道之途的私心。

        无论哪一种,而今看来,都已然让自己深深陷落其中。

        情谊冷暖,最怕思而不得。

        势均力敌,才有爱与被爱的资格。

        可她周牧宜终究只是一介平头百姓,一名微不足道的信使,一个即便是死在递送紧要函件的路途中,也只会在史册上记一句“信受阻不达”的无名之辈。

        而他陆烟客从春闱登名时起,从站在与严党诸君的对立面时起,便注定要成为史馆笔下浓墨重彩之人。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恣肆洒脱、敢做敢说,在面对陆烟客时竟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萤虫之光,扑火即逝,自己的微小卑弱,如何承受得起他的波澜壮阔。

        周牧宜闭了闭眼,按下心中的思绪万千。

        “陆巡按,夜深了,我该回房了。”

        她吃力地掀开被褥,不顾陆烟客的阻止,执意下了床,扶着高几桌案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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