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问责-第3/4页
她双臂一展,低头顿首三下,朗声道:“卑职擅自夹带私书,有负徐驿丞和驿长们的教导,实是有罪!给姑苏驿蒙羞,卑职心中悔恨莫及,今日便自请脱职!”
几句话把过错揽得干干净净,又自请加重原本只是罚钱停职的惩戒,让陆烟客无法深究驿丞和其他人的罪责。
她的话让驿站众人大惊失色,徐闻三两步奔到她面前:“孩子不可啊!夹带私书罪不及此!”
旋即又正对陆烟客跪下一拜,恳求道:“还请陆巡按念她年少无知,子承父业为姑苏驿递送函件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陆烟客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像是不悦自己原本的计划被周牧宜搅乱了一般:“既是子承父业,为何这些规矩是半点也不懂?”
他换了个姿势,漠然盯着周牧宜:“果然是年少无知,朝廷容不下你这等知律违律之人,既然你自请脱职,那便即刻脱了姑苏驿卒服,交了卒牌。至于逃罪的陈枫,本官自会派人去捉。”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匆匆往外走,宽大的袖子在周牧宜的谢罪声中甩动,显得很是不甘。
见陆烟客离开,徐闻赶紧拉起跪伏在地的周牧宜,心疼地几番张口,却只能说出一句:“孩子,何至于此!”
周牧宜脸色惨白,身上为了递送函件而受的旧伤还未痊愈,又添了一份夹带私书的罪名,尽管自己心甘情愿脱职,但细想之下也实在有些难受。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徐叔叔,这件事毕竟是我有错在先,陆巡按虽然跋扈,但方才看来也不是那等无理之人。我痛痛快快离开,他便不会为难你们。”
她停了停又道:“其实我早就不想做驿卒了,之前年纪小,不知道递送函件还要天天起早摸黑、翻山越岭,如今想来,实在累得很。”
徐闻叹了口气:“让你做驿卒也非我本愿,这样也好,今后你就在家住着,再寻门好亲事,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我和你姨母也就放心了。”
周牧宜笑了笑,没有回答,心中却暗暗开始盘算脱职后的赚钱之法。
她不是那等遇事认死理的人,也一向看得开,既然没法在姑苏驿做驿卒,干脆换个活法,只要这些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叔伯婶娘们安好,自己辛苦些也没什么。
苏州府巡按御史官宅内,脱下冠服的陆烟客疲倦地靠在铺着厚实软垫的高背椅上,自小服侍他的陆茗端上一碗苦涩不堪的汤药,见他皱着眉头喝尽,才低声道:
“这药治不了本,只能暂时吊住精神,公子千万别苦了自己,如今难得离了京师,还是要早作根除这软骨散的打算才是。”
“我何尝不想早做打算。”陆烟客神色一黯,和缓的语调与姑苏驿中飞扬跋扈的陆巡按判若两人。“实在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叹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她怎么样了。”
“有徐家夫妇照料着,想必无甚大事。”
陆烟客沉默片刻,目光望向窗外:“她在灵岩山上伤得不轻,也不知几日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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