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 第九章-第6/7页
我们一样吗? 我和你。
不一样,每个生命都不同,这是生命的基本尊严。这不仅仅是哲学上的不同。人生,不过是知道自己不同,然后遇到一些与自己相同或不同的人,有时仍然保持自己的不同,有时又改变自己变得与别人相同。
如果每个生命都不同,一直没有和自己相同的那该有多孤独。
活着你或许会喜欢保持,或许会喜欢改变。在这种变与不变中反复,这就是生活。生命本孤独,死亡才雷同。你害怕孤独吗?
元喜沉默了,她不敢轻易回答。如果生命有限,匆匆百十年,孤独并不可怕,因为很快就过去了。即使喧闹如一场轻浮的梦,总有一些时光可以活在梦里,也可安慰孤独了。假如永生,那真不敢想像,孤独才是常态,做个轻浮的梦已变成奢求。可怕的是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孤独无计可消除。
那你怕吗?元喜问到。
我怕。但是我仍然留恋生命。永生并不是不能自己结束生命,而是生命不会自然结束。
元喜沉默了。她没想到他如此坦诚,相比之下她是个羞于坦露内心恐惧的人,那样显得懦弱,她崇尚强大。
那个声音消失了。她再次提问就不再有回答。她说不出来此时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也许这有个哲学式的答案,有好的方面也有坏的方面。她突然完全醒了,然后觉得困意全无。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上的衣服如蜕皮一样掉落。
元喜把窗户完全打开,大口地呼吸着夜里的冷空气,然后集中了注意力观察夜空下的一切,夜风吹着爬山虎的叶子如波浪翻动,实验室里未关掉的灯远远地透过来,她能感知到那里有她的血液样本,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是另一个自己,更像是自己的另一部分,她甚至能感受到电磁波辐射在她身上的感觉,尽管那只是她的血液样本仍然在接受辐射实验。
她闭上眼,能听到细微的虫儿叫,这座楼里还有其它实验人员,她仿佛能听到他们睡梦里沉重的呼吸。
她知道她已经和过去的她不同了。至于这种不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并不清楚。她希望她可以不再害怕,她崇尚的可是强大,强大的人能害怕吗?无畏、无惧、无法阻挡才对。未来仍是未知,永生并没有改变太多。她仍然生活在地球上,仍然生活在这座所谓的索伦星大使馆里,仍然生活在宁老板——尽管这时老头子已经是个大冰疙瘩——的美的统治下,她不吃东西仍然会觉得饥饿,她仍然会感到疲惫,她仍然有地球人各种各样的烦恼。但是她明明已经不一样了,换句话说,作为永生人的她出生了,作为地球人的她已经死去。
听说人之将死,会把此生重要的记忆都在脑海里过一遍。她此生重要的记忆是些什么呢?与一众同被收养的兄弟姐妹一起度过的半自由半贫穷的童年、间或的热情和持续的忧郁、喝过的酒、唱过的歌、一起痛过笑过的挚友……好像都不太重要,但是生命又只有这些了。普通人的生命大概就是如此吧,毕竟能力挽狂澜、惊天动地的大英雄是少数,在这些英雄中能做上一两件英雄般的事的又更是少之又少。
她大半夜的不睡觉,耳边反复地听着贝月,围着大使馆散步。走累了就躺在长椅上,肢体放松着,双眼盯着夜空,所幸脑子里的想法没人知道,因为这一切都被助手记在本子里,向遥远的宋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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