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夜会(一)-第3/3页
柳闰余转喜为忧,沉吟半晌,开口说道:“薛兄原在三衙内殿前司任职,这会不会是同僚之间的一些问候?”
陈七说道:“柳庄主,你之前奔走十数日,殿前司那边官员可有一点好面色相待?是否有薛大人些许同僚向你慰问?”
柳闰余不能答。陈七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急着和薛大人划清界线,唯恐遭到牵连,那这番上门送礼是否显得不合情理?况且我看那武官虽然措辞有礼,但态度敷衍,并不像诚心前来慰问的。”柳闰余越听越惊,问道:“又是谁会作这样的安排?意欲何为呢?”
陈七说道:“在下不敢妄自猜度,但此时实在不宜将夫人和威儿等家眷接回。万一其中有诈,则柳庄将被一网打尽。”
柳闰余十分沮丧:“想我柳闰余平生乐善好施,不曾作半点亏心之事,为何此刻落得如斯田地?”
柳迟怕柳闰余过分忧心,不断好言安慰。柳闰余虽然性情豁达豪爽,但毕竟关系家族存亡,难免忧心如焚。虽然柳迟和全叔照顾周到,依然还是食不甘味,夜不安寝。
如此过了月余,太平无事,便到了来年正月,宋仁宗改元天圣,岁节(春节)期间,每家每户欢聚团圆,开封城里张灯结彩,好不喜庆。柳庄依然沉浸在忧愁的气氛之中。柳迟年少,又自幼孤寡,所以不觉有太大反差;而柳闰余则思念平日家中妻儿在傍、兴旺热闹,自然倍感失落。
正月元宵这日,民间在城中搭起舞台与戏棚,进行各式各样的民俗表演与舞乐演奏,柳迟自少就与柳威游玩其中。柳闰余自然无心观赏,但想到柳迟毕竟年少贪玩,便给了点银子让柳迟去买点果脯玩具。虽然少了柳威陪伴,兴味索然,但总可权当散心,柳迟便独自入得城来。
曲乐歌舞向来是文人官宦热捧节目,杂技功夫则是市井大众的最爱,最精彩的表演总能吸引大多数观众前来围观。瓦子边上一块空地,临时搭起了一个竹台,被男女老少围得水泄不通,不少幼童被父母高高举过头顶,惊呼声、喝彩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柳迟被众人遮挡了视线,只得从钻到前排人群中,探出头来,矮着身子观看。只见台上两个服饰怪异的壮汉,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互相推搡。左边的灰衣汉子人高马大,袒露半边臂膀,手臂如碗口般粗大;右边的黄衣汉子则较为短悍,前额光着脑袋,后脑有条又小又长的辫子,可能为了方便,这汉子竟把长辫缠在腰间。尽管黄衣汉子脚步灵活,但任他下肢如何变换步法,上身明显被对方力量压制。
身边有些观众说道:“这黄衣汉子太单薄了,只怕灰衣汉子手上使点劲,就要帮他肩骨捏碎。”另一个观众说:“你懂不懂,这是契丹摔跤,不能捏碎别人骨头,只能把对方摔倒在地。”
又有另一个观众说:“那又如何?我看这大个子捏到他吃疼,趁他受不了的时候,把他一把摔出去便是。”
正争论时,台上那灰衣汉子果然手上使力,把对方肩膀往后强翻过去。那黄衣汉子咬紧牙关,显然强自忍痛,再不作出反击,眼看肩膀就要被对方硬生生扭到后背去。
这时台下起哄起来,有人觉得如此的画面过于残忍,有人为黄衣汉子捏一把汗,也有人为灰衣汉子的压倒性力量喝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