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寐生(三)-第3/4页



与陈才一同前来之人,却叫住了柳闰余:“柳老爷且慢,贵号连累了在下受无妄之灾,这个赔偿请先算明。”

柳闰余待人本就和善,见这人一副书生模样打扮,年纪却已四十出头。虽然是要赔偿来的,语气却是文雅轻柔。当下也十分礼貌,抱拳道:“未知阁下是…”

陈才道:“老爷,这就是邻家文房四宝的老板,我让他有什么损失报上县太爷处,之后定然分文不少赔给他,他却非要跟我到京城来和柳老爷当面讨偿。”

柳闰余赔笑道:“柳某十分抱歉,请问阁下贵姓?请写出烧毁货物资财的清单,我这就亲自前往核实补偿,小号对贵宝号的损失一概负责。”

那中年书生摇摇头道:“柳庄主,烧毁些笔墨纸砚,倒不值钱,只是小店有一幅家传之宝,在下赖以为生,岂知在这场火灾中被毁,这可如何是好?”说罢垂头探了口气。

柳闰余问道:“请问是怎样的传家之宝,阁下又如何以之为生计?”

中年书生道:“在下姓陈名七,江宁府人士,早年参加乡试中举,但此后会试多次落第,遂在陈州贩笔墨字画为生,读书不辍,想有日能金榜高中。不料经营惨淡,日渐不支。有日在店中取出先父所留的一些字画整理,发现其中一幅竟是五代名家董源真迹,名曰《寒林图》。我便挂在店中作招牌,立刻有许多人前来问价,如此珍宝,我当然不愿出售。反倒是不少喜爱此画的文人雅士要求临摹。在下便收取五两银子,把画借给他们,当然是只能在店里描摹,不能带走。如此半年有余,尚能勉强糊口。”

柳闰余道:“我虽然不懂字画,但是董源董北苑名噪一时,既然有真迹流传,定然价值不菲。只是真迹已然烧毁,不可对证,如何可知阁下所言非虚?”

陈七说道:“贵号就在近邻,数月前还曾因此画与客争论,其时陈掌柜正好在蔽店买墨。”

陈才说道:“这个嘛,他店里是有这么幅画,近半年颇多人前往临摹,我亦目睹他曾为此画与人争论。”

柳闰余点头道:“如此说来,确实该赔,就请陈兄开个价目,如大家对价钱意见相左,还是去请陈州县老爷定夺如何?”

陈七叹气道:“即便柳庄主你给我百两黄金,也难买来家传之珍。在下不善经营,又少了这镇店之宝,、即使再在陈州呆下去,也难以生存了。”

柳闰余道:“陈兄饱读诗书,原应考取功名,为了生计做小买卖,也实委屈。”

陈七说道:“眼下只求继续考取功名。此行希望柳庄主能安排在下三年的支度费用,在京城寻个陋处安身读书,三年之后,无论及第与否,你我各不相欠,请柳庄主台鉴。”

陈才说道:“好呀,原来你来京城早有打算,铺子被烧了说不定还赚了呗?”

柳闰余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毕竟是我们的不是,陈兄倒没有过分的要求。”说完请二人座下。

思考一阵,柳闰余道:“陈兄,我从小在市井贩浆卖米,甚少读书,一直很敬佩有学问的人。若不嫌弃,你看在柳庄的别院安住两三年,一应文具衣食,由我柳某供给,他日阁下金榜高中,我柳家也与有荣焉。”

陈七默然不答,柳闰余道:“其实柳某近来得子,虽说子承家业,但我总想他多读经典,长点学问,将来不至于不学无术。陈兄早日及第固然是好,即便长住此处,偶尔能指点下小儿读书识字,柳某感激不尽。”

陈才说道:“还不感谢我老爷,这不比赔你些破字画钱强么。”

柳闰余说道:“不要胡说,陈兄才高志远,岂是贪图钱银之辈。”又拉着陈七的手道:“陈兄放心,你我并非主仆关系,何时离去也任你自由,别院却从此庄侧门出去不远,虽然有门相通,但你在那边读书,平时无人打扰。”

陈七略迟疑后,拱手谢过。算是答应下来。柳闰余吩咐全叔去打扫别院,便要和陈才前往陈州。陈七又道:“柳老爷,此番去陈州,我要相陪,一来可向县老爷作证,贵号两位伙计只是大意致失火、并非故意纵火;二来贵号需要择址重建,我刚好识得些堪舆之学,或许可以帮得上忙。”柳闰余听了大喜,雇了一辆马车,谐陈才陈七同去陈州。

路上柳闰余请教陈七一些外乡风土、考生逸闻,陈七一一作答。柳闰余见陈七见闻广博,心里甚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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