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触景伤情



人生如梦,变幻无常。

大婆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家里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虽然这次出门也是同样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活命出门讨生活,却明显的今非昔比——大不相同。

第一次出门,虽然说是漫无目的的逃荒要饭,加上半路追来的外甥女小彩莲,一家人大大小小八口人。不说是浩浩荡荡,也是背锅带灶稀稀拉拉的一大帮人,光包裹行囊就地一放也是一大堆。

一路上,有三弟两口子前后照应,自己什么心也不用操,时不时的还要连累妯娌翠萍扶她一把。每到一个村庄,脸皮薄的三弟就犯难,一个大男人也要不到吃的东西,就找个僻静的地方放下背上的行囊,主动要求替大家看管行李,兼照顾三儿。

那一路上,多亏三弟志诚背着三儿爬山涉水,细心呵护,才让三儿多活了这两三年。

唉,如今出门,大婆总觉得心里栖栖遑遑的无依无靠,行李减少的不能再减少了,就连三儿也被活活的减去。家里没有一个当家的男人,就成了一盘散沙,什么事情也是干瞪眼办不成,就是上次翠萍一路推回来的那个独轮车坏了也无人修,可怜贤儿兄弟两个,手上砸了几个泡,还是没有修好那辆独轮小推车,反而把车轱辘给彻底砸坏了。若是三弟在世,就是再做一辆比它轻巧好使的新车,也有何难的?

大婆一路上悲悲切切,自思自叹,只觉得自己命苦,没有福气守住丈夫,自从丈夫去世后,尸骨未寒,老二就闹着分家另过,把家里一下子搞了个乱七八糟底儿朝天,她只有哭的份儿,眼巴巴的看着也无能为力,幸好三弟两口子还没有嫌弃他们母子,让她觉得这个家好歹还有一个男人做顶梁柱,外边收收种种的地里活都有他两口子操心,自己伴着孤灯纺线织布,吃斋念佛,凄苦的度日,期盼着儿子们长大成人,也就有个出头的日子。谁知道,偏偏地遇上了这个千年不遇的大旱灾,害得我们不得不沿门乞讨,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偏偏地就有塌天大祸从天而降,都是那个该死的强家人惹的祸,白白的葬送了三弟一条命。

万般无奈之下,实指望弟妹翠萍改嫁给赵大勇这个城里人,凭着翠萍的聪明能干,又能吃苦耐劳,不管做一个什么生意都能赚钱,能够过上好日子,要紧处还能帮自己一把。城里人不像乡下人要靠天吃饭,遇到这样的大饥荒年成,就得背起铺盖卷,背井离乡,沿门乞讨,哪还得有运气,走对了地方就能讨来吃的;要是走错了地方,照样也得饿死他乡。人城里人只要手里有了钱,就能买到吃的东西,日子苦虽是苦些,也不至于像乡下人这样背着铺盖卷儿,遭受这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吧?我可怜的翠萍妹子,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好男人,总觉得你的苦日子也该熬到头了。谁知你却偏偏地无福享受,硬是狠心丢下小周周追随诚志去了,殊不知没爹没娘的孩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就凭一个苦字说得清楚啊?唉——翠萍啊翠萍,你这一死什么也不用管了,留下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脚女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望着这一群嗷嗷待哺孩子,你叫我怎么办?现在,我遇事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苍天啊?怎么麻绳老是从细处断啊?大婆自从离开家门,怨天怨地怨命运。

一路上,大婆哭哭啼啼的眼泪就没干过,忘记了背上的包裹沉重,

也忘记了已经走得腰酸背痛;只觉得心里苦的就像吃了黄连似得没处说。

大婆在悲悲切切的悲痛中,稀里糊涂的顺着大路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二十多里路,又来到了献头岭下的一个山沟口的石崖下边的阴凉地,实在走不动了,大伯放下背上的父亲,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一个块大石头上喘着气骂道:“这个该死老天爷,怎么这么热啊?连一丝风都没有的!”

大婆放下背上的大包袱,喘着气吩咐大伯和二伯说道:“贤义,连义,你两个顺着沟底河滩走,看到有水草的地方就有水,你把石头扒开水就渗出来了。贤义,你把碗拿去,帮忙找找看,天太热了,快要渴死你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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