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Chapter1-第3/4页
我站起身,正准备扑向畜生,被姐姐一把拉住往外走,但“砰”的一声,畜生用脚把门关上了。姐姐把我护在身后,我比姐姐矮半个头,透过姐姐的肩膀,我看见那个满脸满脖子通红、浑身酒气、脸上肌肉发着狠的畜生。我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愤怒驱散了恐惧。在那个时候,愤怒真的是一种令人称赞的情绪。我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姐姐,在那个畜生挥动洗衣棒快要落在姐姐身上的时候,我抱住他,把他推到了墙上,他疼得呲牙咧嘴。
“你这个小畜生,拖油瓶,我今天非收拾了你不可。”
他站起身来,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年龄带来的实力悬殊,我没有他的高个头,我只到他锁骨的地方,也没有他成年人的力气,他一脚就把我踢飞了,我的胸口深刻的领教着他腿脚的力度。落地的时候,屁股及肩膀受到地面的撞击和摩擦,真的很痛,内脏也在翻江倒海。原来内脏是可以移动的。
“住手。”姐姐哭喊着。
我虽倒地,但我的注意力仍然在他身上,他向我逼近,我从他眼里看到的不是怒火,而是要去完成某件事的坚决和不可抵挡。现在,打我是他坚决要完成的事。我双手撑地,想努力站起来,奈何内脏疼得厉害。这是一种人的动物本能,面对危及自身生命或存在的时候,身体做出的求生**。当求生的本能毫无用处时,随之而来的是妥协和认命,我停止挣扎,闭上眼睛,接受任何暴力。五秒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长到走马灯都放完了,暴力还没有落到身上,或者是击打的痛感超出了人体的极限,身体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就像是海豚音的音高,因为人的听觉极限,已经听不到声音导致的空气振动。
一声刺耳的呐喊伴随着痛苦的哭腔,急促的开门声,慌乱的奔跑撞倒了客厅的木椅。我缓缓的睁开眼,眼睛聚焦之后映入瞳孔的是黑红色的液体,顺着洗衣棒缓缓的滴下两滴,毫无美感,只觉得恶心。我慢慢向上移动眼珠,先是姐姐急促起伏的胸部,然后是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恸哭的眼睛,痛苦的眉毛缠在一起。我赶紧闭上眼睛,姐姐的脸刺得我眼睛发涩。课本上说泪如雨下、泪如泉涌,我只当是文人的舞文弄墨,没想到确是真的。
5
卫生院的空气异常的躁动和紧张,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安静。课本上说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的,每个病房,每个医生,每个护士,都绷紧了心神,竖尖了耳朵,任何的声音都会震颤他们的天灵盖和神经。一家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这个信息在这个小镇简直就像是发酵过头的化粪池,全天下的苍蝇都想吃一口。
那畜生受伤最重,头部缝了五针。姐姐背着我走到医务室门口就听到他在里面大喊大叫:“那个疯婆子,我要和她离婚,我要把她赶出去,还有那个该死的兔崽子、拖油瓶,哎哟,医生你轻点,那个疯女人,疯婆子,不下蛋的老母鸡,全都给我滚……”
从卫生院出来已是深夜,我只受了点皮外伤,其它的大都是内伤,需要自行调理。姐姐大多是外伤,需要涂抹药膏。站在卫生院大门口,后背明显感受着无数的视线,书本上说的窃窃私语其实是没有声音的,至少被谈论的对象是听不到的。我抬头看着姐姐,她长长的眼睫毛就像被打湿的鸡毛弹子,分成几簇凝固成一团,脸上被泪痕划出了一条有别于皮肤本来颜色的不规则的平面沟壑。我感到有些恍惚,原来——人的眼泪是不干净的。
我默默的跟在姐姐后面,朝着那畜生的家的方向走。越靠近那栋房子,内心越是排斥,胸口开始抽痛。想要朝反方向跑,跑得越远越好。我望向姐姐的后背,像是在祈求,更像是在询问。姐姐始终步履平缓的向前走,没有一丝萎乱,没有一句言语。
走到距离畜生房子五米远的地方,姐姐的和我的衣服凌乱的散开在路旁。畜生的大门反锁着。看着满地的五颜六色的衣物,我反而如释重负,我一件一件的将衣物捡起来放在一起,就像是在麦田里捡拾麦蕙一样,小心翼翼,收获的满足。
“别捡了。”姐姐小声的说。
我看了一眼姐姐,面无表情,木楞。我不理会,继续捡,顺便将衣物上的泥灰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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