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种田
宋如岳伏在地上,胸膛发颤,任由着鹊儿把他扶起来,原先那股子想要打人的严父劲儿在触到宋翎那张肖似他早亡发妻的脸时,瞬间消了下去。
她长得实在是太像她的母亲了,尤其是那极致温柔的眉眼,总是让他不由得想到严氏当年的样子。
也怪他。
若在仗还未打的时候,没主动托太子带年幼的她回冀州老家探亲,严氏也就不至于哭瞎了眼睛,缠绵病榻抑郁而终了。
“有才无德,国之大患。”
“宋翎,从今日起,你便不要再入宫了。皇帝如何无道那是他的事,我身为臣子尽到本分余下的便听天命,但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愿意看你助纣为虐。明日,你便同我去向那几户庄稼人赔罪。田亩是百姓的根基,你年纪轻轻,不可以做如此有亏德行之事。”
宋如岳直起腰板,十余年的亏欠,到如今他不得不从一个严父做起。
“赔罪?”
“是,你不仅该向那几户庄稼人赔罪。你还该向被你欺侮的俘虏赔罪,向被你当着上京那么人的面吊起来的张二公子赔罪。”
宋翎大雨天为宋如岳跑诏狱一趟,本就巴望着能快点回房间换身干净衣裳。但碍于父女情面,她不得不留下来听他讲话,可谁能想到,他要讲的竟是这些。
“父亲要讲的就是这些?”
“赔罪,也不是不可以。父亲若强迫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的赔罪,他们承受不起,只能百倍千倍的偿还于我。“
宋翎声音很轻,但浑身上下透着股温和的狠劲儿。
“宋翎!”
宋如岳这下真的怒了:“你这么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欺负的都是手无寸铁的人啊,你知道你烧了那十几亩田,将有多少人没得吃没得穿么?”
宋翎平静地继续拱火:“这倒没有,后面父亲会发现,上京的这些权贵我也敢欺负。至于那十几亩田,他们活该,活该饿死。”
平心而论,宋翎是个完完全全能装闺秀的人,只要不开口不张嘴,穿着柔色的衣裙,梳着温柔的发髻,对着任何一个达官贵人盈盈一拜,大家都会觉得她是哪家的高门贵女。
可她在泥泞待得太久了,最知道人心最了解人性,自然更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戳痛同她争执的人。
鹊儿有眼力见地动手拽她,打圆场道:“你少说两句,瞧瞧为了救那裴公子,你的衣裳都湿了,咱们快点回去换衣裳,你眼睛的药还没换……”
宋如岳这才忆起他曾同她说过,要她关照在诏狱中的裴家大郎,他给自己顺了口气,然后问:“等等再走,裴家那世侄怎么样了?”
“没死。”
“什么叫没死?”
“没死就是还活着,结结实实受了那六十讯棍的痛。”
宋翎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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