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黄粱幻境(四)



黄辛和周姑娘的亲事订在来年春天,风和日丽万花争相盛开的花朝节。

        殊云曾问黄辛,为什么一眼相中周姑娘?

        黄辛说:“我也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她很熟悉,或许上辈子我们见过吧。”

        话说完,忍不住抖了抖手:“噫,太矫情了!”

        岂止见过,你们还是正儿八经同床共枕的夫妻。

        殊云不是没想过黄辛是大黄的可能。

        黄辛的爹从县丞升到如今的户部尚书,全靠庆相提拔。至于庆相为何会挑中黄辛的爹,其实是殊云在当中周旋。

        黄辛的爹没有做学问的天赋,考到三十三岁还是个落榜的穷酸秀才。

        黄尚书来自西蜀南地的偏远乡村,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全村勒紧裤腰带重点培养,指望他一鸣惊人,届时一人得道全村飞升。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黄尚书第一次落榜,村民对他仍然持鼓励政策,让他不要放弃,三年后再进京赶考。

        三年后依旧落榜。

        全村的希望成了全村的耻辱,黄辛爹唯一的本事便是读书,除了读书他没有别的路。

        他的妻子白氏起早贪黑劳作供黄尚书读书,在黄辛六岁时因为劳累过度逝世。

        清平四年,黄尚书牵着黄辛的手来到京城,开始他第四次科考。

        黄辛比殊云大两岁,那年殊云六岁,黄辛八岁。

        黄尚书穷得连酒肆的柴房都住不起,拉着黄辛缩在墙根的阴影下,怀里揣着六个硬邦邦的土豆,以此度过三天的考试。

        那时节,六岁的殊云一天要逃跑无数次,多数情况下小短腿方迈出相府大门,便被扛进了房间。

        那日比较特殊,是殊云的生辰。庆相在京城第一酒楼香天下订了一桌,一家人其乐融融。席上,殊云谎称肚子痛,趁小厮不注意,溜出了酒楼。

        靠那副唇红齿白天真可爱的玉娃娃长相,问了一路,终于走到了城门。

        城门不远处的墙根下,围了七八个孩子,只听他们齐声唱道: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秀才的儿子会偷糖,羞羞羞……”

        当中有个圆脸微胖的小鬼推搡道:“喂,乡巴佬,你不准在这里睡觉!我们京城都被你和你爹熏脏了!”

        “喂,小叫花!你哑巴啦!你说话啊!”

        “臭哑巴!臭叫花!”

        殊云远远看着这一幕,那个被打的小孩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大黄。

        他看了一会儿,始终没等到黄辛还手。殊云心想,若以大黄如今的性子,即使拼个两败俱伤,也不会再当受气包。殊云早已替他改正了这个不好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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