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蛰-第3/4页





        她用的是问句,可事实上根本没给老师反应的时间,捏起一颗饱满的葡萄直接往他嘴里塞,葡萄颇大,中年男人反应不及,一时吃得颇为狼狈,咬破的葡萄汁溅在女生手心,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神色从容,显然已经习惯了。

        黑长直嘿嘿地收回手,毫不在意地用带着葡萄汁和口水的手又捏起一颗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

        今天晚上是a组上速写课。

        联考的美术三门里,素描看功底,色彩看天赋,速写看勤奋。

        没有几个孩子没幻想过自己是不用付出多少努力就能一览众山小的天才,何况是年少早熟的顾夜歌。她曾经以为自己最好的会是色彩,最差的是速写,但最后却发现,三门中唯一能拯救她的,是速写。

        联考前的美术班隐形等级森严,“画霸”拥有诸多特权和一众拥垒,画渣连最基本人权都保障不了——交着一样的学费,别人老师全天一对一指导,而你只能三十分钟一组地摆着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来给别人当道具——而那些“使用”你的人,只会嘲笑你甚至diss你骂你——“你手怎么又动了?”“才过去十几分钟,你怎么又站不稳了?”

        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部丢给画渣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的画具被随意占用是理所当然,你的被晾在最角落是理所当然。你全天一个人沉默地对着照片临摹,整天下来不曾得到半句点评也是理所当然。

        美术是几乎没有老师上课讲解的——一个学期一两百个课时只会有不到十个是用来讲课的,其余时间全部都是自己画。而老师的作用在于在你画画时在身后给出点评,在画错的时候帮你修改帮你找到自己的问题,文化课尚有可能自己看书本找教辅琢磨,对于普通美术生而言,老师如果完全不管,几乎没有办法找到提升自己的办法。

        顾夜歌隐隐觉得这一切有哪里不太对,但她说不出来,对于几乎被剥夺了一切发言权的中学生而言——手机被禁无法联系外界联系网络、家长半个月都未必见得到一次,且见到了也未必能理解、老师和学校几乎掌控了一切,现在(处罚、体罚、罚款、记档案……)和未来(获得的教育资源以及受其极大影响的高考)——想要没有污点地度过高中三年,同时在毕业时拿到漂亮的录取通知书,顾夜歌几乎只能沉默地自我调剂。

        还有一年……只有一年……可是一年之后,迎接她的,又究竟会是什么?

        三门成绩中,顾夜歌的速写可以在g高所有美术生中排到前十。

        并不是她有多擅长速写,而是在极度的压抑下,她在三门课都付出了相同的努力(色彩可能还多一点),但只有速写给了她回报,靠这唯一一门能看的分数,将她从倒数十名里艰难地拉了出来。

        g高美术生文化课都是一个大班,但学美术时被分成了三个小班,按等级分的班,顾夜歌在最后一个班。

        而速写因为老师不够,又额外的再分了组,上课时按走班制,上课的那个组的成员去另一个教室上速写课。

        “上课了上课了。”一个清瘦的年轻男子拎着本书进来,扬声,“速写a组的去隔壁教室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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