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雾里



次日一早,我凭着强大的惯性醒来,本能地想要赶紧起身,去伺候王熙凤晨妆。谁料一翻身差点掉到榻下,方想起已经身在裁缝处,睡的也不再是从前的大床了。

        还真是死的死,走的走,嫁人的嫁人,反倒干净。

        我晃晃脑袋,决定不再一大早就去回想那个不由分说就撵我出来的院子里的事情。

        月季的床帐沉沉地垂着,里面的人怕也正香梦沉酣。我信步踱出房门,只见天色尚暗,浓雾厚重,几乎看不清对面的房舍,看来今天又是个阴天。

        想要弄点儿热水洗脸,可茶房里的火早已熄得彻底,我用一旁搁着的火钳捅了捅,只捅出一蓬黑灰。又看看放在桌上的打火石——

        算了,我还是用冷水洗脸吧。

        从水缸里舀出冰镇洗脸水,进了西边厢房,和此盆清水大眼瞪小眼许久,把手指伸进去探探,仍旧冰得我一哆嗦。

        正踌躇要不要一狠心把整只手按进去,只听床帐响处,月季睡眼惺忪地起了身,迷迷糊糊道:“你起得好早。”

        我立刻回答:“习惯了。”说完就想把话吞回去,以免有炫耀过往生活之嫌。

        真奇怪,和她说话,我竟也变得愈发瞻前顾后起来。

        月季并没理论,揉揉眼睛问:“你干什么呢?”

        我有些尴尬:“这水太冷了,我正在下定决心,把手放进去。”

        “下定决心……”月季失笑,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我道:“是了,你从前怕是也没生过火。跟我来罢。”

        一壁走,一壁听她轻声对我说,今天起得早,嬷嬷都还没有醒,所以可以放心用热水。从前她也曾这样,趁嬷嬷睡着之时取用热水,只是总是贪睡,所以还是用冷水盥洗的日子多。

        走到嬷嬷们的窗下,只见昨夜送水的罐子仍放在原处。我过去看了看,里面的水已尽空了。忍不住冲月季撇撇嘴,带上空罐,往茶房中来。

        月季进了茶房,如入无人之境(本来就是无人之境),三两下就变魔术似地把火生了起来,动作快到我都没看清。正想问她具体步骤,她却抱歉一笑:“习惯性地就生好了火,忘了教给你了。”

        我表示不妨,日子还长,慢慢学也未尝不可。没说出来的话是,即使学不会,也有她罩着,我并不担心。

        坐在门槛上,背后是逐渐沸腾的水,面前的白雾也逐渐散去。

        天亮了。

        把盛了滚水的罐子放回窗下时,嬷嬷们还没有起身。

        看来在这里,倒是可以多睡一会觉,偷些懒了?

        不过没多久,我就知道我错了。

        用过些粗茶淡饭,便陆续有人上门来送浆洗的衣裳,间或也有几个送布匹交由嬷嬷裁剪的。很快,装着脏衣裳的木桶就摆了一地,场景之混乱比起大学公共洗衣房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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