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五章 大江歌罢掉头东(四)-第3/4页



  “……我不期待许公您直接就相信我,您觉得是阴谋诡计,您就按照阴谋诡计来。但咱们今天关上门,我何某人自造反那一刻起,就当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很难,您觉得匪夷所思,但我不怕你们,哪怕没有一个人跟上来,今天我一样打你们四个!要么你们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们!因为不这样做公平党就完了——你们也得完!”

  何文的声音高亢了一瞬,随后又低下来。

  “……我觉得这条难走的路,是唯一的路。许公您若真不信,那没有办法,但若是许公您仔细想过觉得是有道理的,我不求其它,只希望许公您稍微留个余地。如您所说,我的命令发到你的地盘上,那些读书会的人,也走不出来,但是在您没想清楚之前,抓住了他们,能不能暂时不杀。若是要打仗,只求您这一点,就算是……我们私下里的一点默契。”

  许昭南看着他。

  马车依旧缓缓地前行,到某个地方时,许昭南起身下车,他将手指在何文身前的长椅上敲了敲。

  “你说的这些,若是真的……周商比你正常多了,你们是亲兄弟……神经病!”

  他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去了。何文笑起来,他扭过头望向许昭南下车的身影,道:“周商说他跟我。许公考虑一下。”

  “我去你大爷——”

  许昭南袍袖一挥,大踏步去了。

  帘子垂下来,掩盖了外头深秋的萧瑟,何文坐在车里,目光变得严肃,又渐渐的变得惘然起来……

  他去到居住的小院,又接见了几人。夜晚到来时,时宝丰乘车过来,何文将他接入了书房。

  相对于下午的许昭南,时宝丰的态度更为凶戾,也更有兴师问罪的姿态,他的儿子被西南来人剁了手,如今拿到哪里,都是能够压人的话头,当场便也将何文指责了一番。

  何文倒并不在意,他连茶都懒得给对方倒。

  “时公开口闭口便是黑旗的人做了事,谁看到了?”

  “通山猴王李彦锋当时……”

  “通山李彦锋是个混子,他爹当年在朱仙镇被吕梁骑兵活生生踩死的,这种栽赃瞎掰的事情他怎么干不出来!许昭南下午都说他是个王八蛋!”

  “何先生的意思,是李彦锋骗了人,我时某人也骗人?我的儿子少了一只手——”

  “从五湖客栈的事情开始,就是姓时的你首先向我发飙,正好出了二公子的事情,你把读书会、黑旗跟我拴在一起,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砰的一声,时宝丰掀翻了房间里的桌椅。

  “你没有儿子……”

  “我儿子死了,我坐牢的时候!”

  声音喧哗,两道身影在房间里对峙,时宝丰手指颤抖:“姓何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今天的事情,你说是我想要对付你……”

  “不是吗?五湖客栈那批小册子,你儿子弄出来的,你不知道?还特么农贤赵敬慈的……你不是冲我来你是要干什么?黑旗干的……你是不是想说是我指使黑旗剁了维扬的手!?你说得出来你就说!”

  “……我……我那是借着小册子让你对读书会表态!”时宝丰语气滞了一滞,“读书会迟早要出事,要成心腹大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对读书会的想法,我也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哪次听了!?”

  两人相识已久,虽然称不上多年的好友,但公平党起事后,至少也算是亲密的搭档,算是几位大王之中友情最足的。此时时宝丰颤抖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何文一只手叉着腰,两人都气了一阵,何文才转过身来。

  “读书会是我办的。”他道。

  时宝丰拿着椅子旁的茶杯本想倒茶,此时袍袖一挥,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扫了出去,碎片飞溅:“姓何的,你连我都骗?”

  “时兄,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当成儿戏,但无论如何,决定总是要做的。”何文转过身,从旁边端来另一套茶具,“公平党快要到头了,外头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就是它的病根要出来的时候。我必须做这次革新,你跟我一起干吧。”

  “……”时宝丰盯着他,随后目光转柔和,“你就不能……这次开完会再想办法?”

  “这次会议只要开完,妥协两个字就会钻进公平党的骨髓里,在那之后,这个病根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