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公孙府的后院中，桃花怒放，柔和的阳光把一簇桃花映在了坐在石凳的少女稚嫩的脸上，花影使少女原本有些稚气的脸显得更可人了。少女的目光驻留在天穹的一朵碧云上，正对着她的方向，一位发髻结于顶的少年正挥舞着红缨枪：或拦枪，或扎枪，或推枪，或舞花枪...枪在一挑一拨之间划动了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呼”声。少年名叫公孙昭，年满十五，还未加冠；少女是他的妹妹，名为公孙瑜，年方十四。两人虽都未到取字的年纪，却早已为自己取好了表字。

        瑜正发着呆，突然感觉额头一痛，昭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用他纤细的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瑜摸了摸额头，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自然地挽上了他哥哥的胳膊：“练完了吗，我们去喝点乌饮，休息一下吧。”“小妹，都快及笄了，也该学学礼数，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就在兄妹俩向凉亭走去时，大哥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昭和瑜转过身，瑜也顺势撒开了手，两人齐声道：“见过大兄。”“嗯，阿弟，你也不要太纵容她了，让她多学学礼数。”昭看了瑜一眼，说：“知道了，阿兄，我会好好管着她的。”“嗯，那你们聊，我有点事要办，失陪。”“大兄慢走。”

        瑜虽然知道大兄对她的事并没有多在意，只是在机械一般地履行自己教管弟妹的职责而已，但还是陷在了低落的情绪中。昭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喝着酸梅汤。

        他们的大哥是公孙家的嫡长子，名叫公孙晔，年约二十，已加冠，在他们的父亲的荐举下做了扬州的司马，虽是个散官，他们公孙晔却不像其他散官一样真的混日子拿俸禄。他们的父亲，也就是扬州刺史公孙瓒有意地让他帮忙处理一些州中事务，有什么宴会也会常带他去。在这种浓厚官场氛围的影响下，他的为人处事都慢慢变得十分聪明，至少是符合社会标准的聪明。

        公孙瑜是有些怕公孙晔的，怕他身上的那种世俗味道，那种明显的社会性，同时又有些看不起他，看不起他追名逐利、留连于官场的庸俗。公孙瑜的自尊是一直建立在自己特立独行、不曲意逢迎的基础上的。这也意味着，她不会像去学那种虚伪的客套，不会做违心之事。

        “喝完了吗，我再给你盛一碗来。”瑜看了看昭面前的空碗，轻声说道，好像是怕自己的低落情绪流露出来，她自认为自己一直很擅长隐藏情绪，也一直努力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消极情绪。事实上，她隐藏的很好，但是不知为何，昭的心上划过了一缕悲伤。这不是来自他的感觉，是瑜的！昭略微有些震惊，不过脸上依旧是那副练完武后困倦的样子，“不用，该吃午饭了吧。你先去正厅等我，我去换身衣服。”“我在襄亭等你吧，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好。”自从两年前来到这个家起，瑜就一直和昭待在一起，她不太适应在这样繁华地带的生活，这和乡下的生活差别太大了，她要么待在房内，要么就和昭待在一起。

        襄亭是建在竹苑通往正厅的路旁的亭子之一，也是离竹苑最近的亭子。家里的人们一般不会过来这边，公孙瑜当然是个例外。竹苑，顾名思义，院子里种满了竹子。瑜很喜欢竹子，特别是天气好的时候，它们映在地上、墙上的影子。昭也很喜欢竹子，特别是那些在他的长枪下折成两段的的竹子。

        公孙瑜坐在这个小亭子的石凳上，用手轻轻敲着桌子，手指甲与石桌碰撞发出细微而沉闷的声音，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娘子，桃花饮做好了，您现在要喝吗。”温柔又有些怯弱的女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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