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



        云鬟散去斜红落。

        绮玉楼最漂亮的姑娘死了。

        将春的洛阳迎来了一场迟到的冬雪。

        街上行人,檐上冰霜,细碎晨光,琉璃瓦当,红黑绿黄。

        听说死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袍子搭在身上,脸已经被刺花了,头发被剪掉,扔得到处都是,诡异的是,房间内没有一点反抗的痕迹,楼里的姑娘们,也都说一点声响都没听到,还是清晨去服侍梳洗的小侍女发现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刑部里比这惨的也不在少数,大周囊括四海,威加宇内,哪一日没有人死去,更别说还有北疆与妖族接壤的地方,三日一接  五日一仗,真真的狼烟四起之地。

        最多是常去听曲儿的闲客们惋惜几句,伤心一时,时间长了,便也过去了。

        可是李光颜也要死了。

        那么这场雪就来得有些晚了。

        只诛首恶,余者不论。

        这是当今首辅对裴度一案的定论,也是所谓的裴贼一党在裴度暴毙的那一晚,没有奋起反抗的重要原因。

        但是,缓兵之计,谁又不明白呢?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新皇即位,奉诏诛杀,裴度一党,即使反抗,也失去大义名分,还会落下个反贼名头。

        定国公,征北大将军,李光颜私调边军,养寇自资,希冀非望,罪衅深重,若斯之甚。便可收付廷尉,肃正刑书。事止元恶,余无所问。

        “裴度虽无作乱之实,而有作乱之心!新任宰辅们就用这来堵悠悠众口吗?纵使反迹已露,也应依国法而行,皇帝荷天下之重,怎么能妄戮大臣?必是奸人在侧,蛊惑圣听,此辈不除,何以对天理,何以对万民?”

        一个青衣士子,腰悬着太学生特制玉牌,在街边酒肆旁若无人地大发议论,引得周围商贩侧目不已,偶尔经过的流人更是如躲瘟神一般瞟一眼,迅速离去。

        至于酒馆老板更是叫苦不迭,心里咯噔一下,打着算盘的手几乎僵硬,心里头叫着,小祖宗您是不怕,咱这小门小户可是经不起皇城司那帮凶神恶煞折腾。

        可其对面一位白衣青年正襟危坐,眼眸低垂,即使那士子谈到义愤填膺处陡然升调,音声甚至有些尖锐起来,也没有令他脸上有哪怕一分表情变化。

        面前桌上两碗浊酒,沫子未消,风起微凉,半映青天半映心。

        “李泌,李兄,为何缄默,吾言可有不妥?”本来气盛神清的士子,拖长了声音问道。

        “李光颜要死了。”白衣年轻人双手捧起起酒碗抿了一口,嗓音微冷。

        “我知道。”士子单手抓碗,满饮大口,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们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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