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第5/6页
严旬安敲了下桌子,拉回他的注意力,道:“你别总是盯着他,他又不是小孩儿。”
高瞻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旁跟男朋友窝在一块看综艺节目的朱云贞开口:“他还不如小孩呢。”
严旬安抿嘴,点了点高瞻手里的书,道:“继续读,我想听。”
高瞻带了本汪曾祺的小说集过来,刚读到其中的一篇《异禀》,“……陈相公老是挨打。学生意没有不挨打的,陈相公挨打的次数也似稍多了一点……这孩子也好像不大聪明,记性不好,做事迟钝。打他的多是卢先生。卢先生不是暴脾气,打他是为他好,要他成人。”
“有一次可挨了大打。他收药,下梯一脚踩空了,把一匾筛泽泻翻到了阴沟里。这回打他的是许先生。他用一根闩门的木棍没头没脸的把他痛打了一顿,打得这孩子哇哇地乱叫:‘哎呀!哎呀!我下回不了!下回不了!哎呀!哎呀!我错了!哎呀!哎呀!’谁也不能去劝,因为知道许先生的脾气,越劝越打得凶,何况他这回的错是不小。后来还是煮饭的老朱来劝住了……他一把夺过许先生手里的门闩,说了一句话:‘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
“陈相公挨了打,当时没敢哭。到了晚上,上了门,一个人呜呜地哭了半天。他向他远在故乡的母亲说:‘妈妈,我又挨打了!妈妈,不要紧的,再挨两年打,我就能养活你老人家了!’……”
高瞻读着读着,不知怎么的,嗓子有些痒,于前几日梦境掩埋的凄怆悲哀骤然露出头来。
此时是下午五点三十七分,冬季日照短,夕阳垂落,天色渐昏沉。
火车疾行,经过乡村。
从窗口往外眺望,目之所及是平坦开阔的原野景象,由下至上:稠密墨绿色草地平铺连绵不绝,矮树林几近鸦黑,电线架远远近近矗立,然后是夕阳被散射的颜色不一光线:藤黄色、石黄色、杏黄色和柳黄色,各色渐变,其中几缕灰白薄云浮泛,最后是深浓的暗蓝,一大片忧郁的暗蓝。
高瞻眼睛泛酸,低头看手腕的红绳。
江澹知晓他将带了十几年的玉送给严旬安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花了半天编了条红绳给他戴上,红绳寓意辟邪,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
高瞻声音低低,“我有些累了。”
严旬安捕捉到他情绪的转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刚刚所望的窗外,不知想到什么,也有些低落,问:“那去睡会?”
“……嗯。”
高瞻睡在上铺,严旬安带了几套轻便的睡袋,他躺在睡袋里再盖上提供的被子,严旬安则站着,与他头抵着头。
她抚着他的发,轻声道:“睡吧,高瞻。”
像哄孩子似的。
朱云贞本就没多少心思在综艺节目上,瞥见严旬安的动作后,心脏猛地一窒。
朱云贞以前自诩最接近、了解严旬安,可事实又一次颠覆了她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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