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断玉





感情的事总让人剪不断,理还乱。

        而陵容自知自己与甄珩更是一笔烂账,自己本非良人,说到底是自己欠的甄珩多一些——可她总是不甘心。以至于死前她还是不甘心,她诅咒了所有人,可到最后她却仿佛才是那个深受诅咒的人。

        于是她便更怨恨,及至如今,她便更恨。

        一连数日,她日日起早,怀抱着筝前往。

        几日下来,她与甄珩之间话语不多,大部分都只是他坐在亭中一角,静默的听着筝。偶有激荡处,便见他提剑一舞,簌簌落叶被剑风激起,舞着不可知,不可名的舞蹈。

        陵容自知她不该如此做,可她却还是想放任甄珩的感情,她只是想试试看——有没有那个万一,万一……

        今日,窗外已飘了一天的细雨,天色暗沉仿佛欲坠。看着天色,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快便是九月十五了,她准备好了入宫的一切,可是入宫前,她总还是要试一试,而今日,她要去求证了这份心思……

        陵容知他已动情动心,可是这样又如何?

        她拂过琴弦,这样想道——我要的是他求而不得的苦楚在一日日的思君不见下膨胀,然后捆住他的心,让他寝食不安,神思不定,就像从前的自己一般,总归这份苦楚也该有个人也体会一下,她也许才能心安些。

        说到底,她还是太坏,可她本就是恶人,故事里不也总该有个恶人吗?

        薛茜桃……别怪我。你已经得到了他太多的东西了,纵然你与他金玉良缘,天作之合;这一次我还是想争上一争的。

        她擎着六十四骨的油纸伞,从紫色的纱衣袖口微微露出手指,轻轻地握着青竹的伞柄,却在这两种颜色下愈发显得苍白。一身丁香色烟罗裙衫,青丝慵懒,只用一条粉丝绦系住发尾,缱绻温柔,在这靡靡细雨中愈发显得朦胧如一团紫雾虚幻。

        她胸口微烫,怀着那枚镌着‘珩’的玉佩,仿佛那玉佩烫得她心火更炽。

        这场戏,所有角色都已准备好了,只待开场。

        虚朗斋本是高阔朗逸,景色优美之所,然在隐在雨色中却略显颓败,梧桐疏叶。细密的雨丝吹落在陵容素白的脸上,她未用半点脂粉,脸上干干净净的,在雨水下她几乎能感觉到那肌肤的冰凉,然而更心惊的是,竟是她的心还是会烫得人落泪。

        曾几何时,似乎也有这般的场景……她亦站在这里,望着模糊的碧纱窗,窗前烛火下略显斑驳的清俊身影。彼时,心中却是无限的酸楚爱怜。如今,她本以为自己心头该是无牵挂,只有算计,可到底那滚烫却告诉她——她还是个人类,那情爱还未真的散尽。

        她看着那门扉,沉默了片刻,还是轻轻扣响。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甄珩。

        陵容本满腹心事,见到他后便忍不住微微一愣,他也是愣了愣。

        她知道虚朗斋奴婢甚少,连仆从也没几个,但是……有何至于甄珩亲自来开门呢……这样想来,更觉眼底酸楚……不禁垂着脸咬着唇,不肯落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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