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下猛药-第3/4页
……
蓟县州牧府。
书房内,刘虞跪得散漫,目光也有些恍惚,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却显得格外的凝重。
案几对面,邹靖跪坐得极其正式,一本正经的脸上却时不时闪漏出一些紧张忐忑。
邹靖身旁,正有一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说着什么。
那年轻人衣着简陋,长相却格外儒雅,便是面对刘虞与邹靖,谈吐依旧毫无怯懦之感,显得颇为从容。
在他身上,此时正有一股幽然的香气飘散到刘虞和邹靖的鼻尖,那香气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让人闻之精神安定。
也不知道年轻人又说到了什么,刘虞的目光汇聚光泽,随着思索时眼眸下意识的眯起,常年位居高位之后蕴养的凌厉气质难得一见的显露出来。
邹靖的目光随之躲闪,还有些钦佩身旁这位年轻人的从容,一想到对方“王佐之才”的美誉,结合此时对方的不卑不亢,以及口中事无巨细又骇人听闻的计划,心叹果然有几分名副其实的味道。
不过,这个念头终究只是分神恍惚之下的产物,到得收敛心神,邹靖叫苦不迭,觉得身边这人简直比刘正还要难缠,甚至更要麻烦。
毕竟年轻人姓荀,叫荀彧,是荀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因为荀彧的背后代表着闻名遐迩的荀氏,显名于外,碍于荀氏的面子,刘虞也不会严惩荀彧的口不择言、胡作非为,可这并不代表着牵扯其中的自己可以逃过责难,邹靖一想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回家打探动向,直接过来汇报了,兴许就碰不到对方,也不用引荐对方过来,更是不用听到这种足以让他丢了官位,乃至丢了性命的计划。
待得荀彧说完,书房里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有声音幽幽地响起。
“文若,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刘虞的脸色显得有些平静,但邹靖知道,刘虞一向喜欢笑,尤其是面对下属与晚辈,一张笑脸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反倒是平静,那就说明有问题,而平静的时间越久,越是说明刘虞真的很生气。
荀彧拱手正色道:“明公,彧便是在说功在千秋,让明公名垂青史的大事。”
“名垂青史……”
刘虞慢悠悠地念叨一句,直视荀彧的眼眸,“我便是什么都不做,一样能名垂青史,为何要听信于你,陷整个幽州于战火之中?”
他望了眼案几上的地图,“刘某好不容易将幽州经营起来,如今中原凋敝,百姓无处安生,幽州便是他们的乐土。你知道你这个想法会让多少人受难吗?便是如今客居涿县的你,都可能随着这个计划的急转而下,死在其中。”
“乐土?”荀彧似笑非笑道:“不见得吧。若真是乐土,德然何以去找轲比能要个公道?田约何以在上谷郡受鲜卑劫掠?辽东太守公孙度,又何以不听明公的号令,敢私自屠灭辽东百余豪族?辽东自秦以来,便是幽州的领土,明公如今身为幽州牧,总领幽州事务,又是当朝大司马,总领天下兵马,又何以连区区太守都不能心悦诚服?”
邹靖微微变色,刘虞却面不改色,语调平静,“你在说我掩耳盗铃?”
“彧若当真怀有这等心思,定然直抒胸臆,毫不私藏。明公素来有容人之量,彧仗义直谏,又有何惧?”
荀彧洒然笑道:“乐土之说,幽州上下定然无一人不赞成此等说法,相较于其余各州,如今幽州各处也是一派祥和,类似郁筑鞬那等事情,已是极少。老实说,荀某自知所说之事,可谓特例。只是,这便不是在藏污纳垢?一幅上等的画上突然被滴了一滴小小的墨汁,明公当真觉得这滴墨影响不了整幅画的品质?”
“可我总不能因为这滴墨,便要改了整幅画,改不好,整幅画便毁了。”
“那便请精于作画之人。”
“精于作画的,还要忙着修改更大的一副画。”
“呵,是那作画之人与明公颇有间隙吧?”
见刘虞语塞,邹靖偷偷拉了拉荀彧的衣袖,荀彧置若罔闻,继续道:“可作画之人不止一人啊。明公,画总有旧了坏了的时候,你就当真甘愿这幅画传下去,他日没人能够休整?信不过别人,怕人起了贪心,又或是将画搞砸了,那便找个能信的画手,亦或找能信的人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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