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囿于昼夜的梦呓（下）-第3/6页

　　王璐瑶望着她们，接着刚才的话题：“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个姑娘的妈妈突然就离家出走了，坚决要跟她爸爸离婚。据说是因为她的父亲家暴。在父母的离婚车拉锯大战中，这个女孩子意志变得极为消沉，学习成绩也逐渐拉下去了......”

　　我发出一声叹息。

　　“大约一年之后她父母就离婚了，她判给了她的父亲。更为不幸的是，她的父亲半年后就被查出肝癌，不久也撒手人寰......最后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王璐瑶低声叹息道。

　　“曾经那个极有优越感的女孩儿啊，大家喜欢、人人羡慕的对象，以前每次家长会和语文课上给我们朗诵她的满分作文的姑娘，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改写了命运......直到最后初三毕业时，这时候她的父亲已经离世了，曾经的家早已分崩离析......”王璐瑶抬头望着天空，眼睛倒映着天色。

　　“她那时候成绩已经快是垫底的了，但我们的班主任仍旧坚持让她再去最后朗诵一篇她的作文。我永远记得那一幕，那时候她站在讲堂上，眼中噙着泪水，念着她的那篇文章，题目好像是描写亲情。她念道：‘妈妈走了，爸爸死了，奶奶也老了......’，当她念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刻的凄凉......”王璐瑶望着远方的夕阳，充满了惆怅和哀伤的表情。

　　“那后来那个女孩子咋样啦？”我望着王璐瑶，想听她接着讲下去。

　　“哎......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在中学毕业之后就自己放弃学业了，后来在街道里面瞎混，跟着一些小混混成天呆在一起。我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商场门口，我看到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抽烟。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刻意回避我的目光装作没看到我，由于觉得尴尬我也没有迎上去和她打招呼。至此之后我再也见过她。后来在我高中毕业时，听其他同学说她已经混迹洗浴中心里去了......具体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王璐瑶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多好的孩子啊，都被毁了......我记得一位女性心理学家说过，童年时代父母的离异对于孩子而言，心理创伤无异于一场自杀......”

　　我听得心情很沉重，夜市已经被淡淡的暮色所笼罩，晚霞将天际线附近钢筋混凝土丛林般的楼群浸染成淡淡的血红色。

　　我和王璐瑶起身继续前行，路过某所中学的时候王璐瑶突然驻留在那座学校门前，那淡灰色的巍峨校门在暮色中映衬着晚霞的红晕。校门前围绕着一圈用来阻挡车辆的大理石球，有些小孩子和老人将这些石球当做座椅并停靠在上面休憩，校园里陆陆续续走出一些晚归的学生。

　　“你知道吗？我的初恋以前就读于这所学校，他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但是人很调皮......他貌似有很多女朋友......”王璐瑶微笑着给我讲述她当年懵懂的初恋。

　　“我那时候大概是初三吧，他是高一，就在这个学校里面念书......我还记得当时的那个冬天，我在我们学校门口买了肉夹馍，坐公交加徒步花了几乎半小时来到这个校门口给他送早餐，因为这附近没有什么早餐店。为了怕肉夹馍凉了我还揣在怀里暖着，你说那时候我怎么那么荒唐......”王璐瑶望着那座校门，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似乎在回味那段青涩的感情。

　　这座学校对面是一个双子塔式的大商场，深黑色大理石质感的楼体周身悬挂着巨幅的广告，正门上方的大片区域被反光玻璃拼贴成一个‘回’字形的图腾，图腾中心是一些雕梁画栋的仿古装饰和吉祥云纹。这座商场在五层之上延伸出两个白色的塔楼，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落地窗。

　　王璐瑶指着这座街对面的建筑说：“我经常在放学的时候陪着他来这里逛逛，然后一起吃些东西，他们晚自习很早，他又住得远，于是晚饭时大家一般就不回家去吃饭。”

　　“那后来你和那位初恋发展的怎么样了？”我笑着回望王璐瑶。

　　“后来，可能是由于我不够优秀吧......人家又喜欢上了其她的女孩子呗，自然就没有下文了......我们相处了大概半年左右吧。”王璐瑶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但我觉得这段感情对于她其实是刻骨铭心的，她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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