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莽撞人低首求筹画 连环计深心作笔谈-第3/8页





    邓九公道“他怎的不回来?老弟你这话我就想不出这个理儿来了。”安老爷道“老兄你只想他这仇人我们此时虽不知底里大约不是甚么寻常人。如果是个寻常人有他那等本领早已不动声色把仇报了也不必避难到此。这人一定也是个有声有势、能生人能杀人的脚色。他此去报仇只怕就未必得着机会下手那时大事不成羞见江东父老他便不回来此其一;便让他得个机会下手他那仇家岂没个羽翼牙爪?再方今圣朝清平世界岂是照那鼓儿词上顽得的?一个走不脱王法所在他也便不得回来了此其二;再让他就如妙手空空儿一般报了仇竟有那本领潜身远祸他又是个女孩儿家难道还披发入山不成?况且听他那番冷心冷面早同枯木死灰把生死关头看破这大事已完还有甚的依恋?你只听他合你说的‘大事一了便整归装’这两句话岂不是句合你长别的话么?果然如此他更是不得回来定了此其三。这等说起来他这条性命不是送在你手里却是送在那个手里?”

    邓九公一面听安老爷那里说着一面自己这里点头听到后来渐渐儿的把个脖颈低下去默默无言只瞅着那杯残酒发怔。这个当儿褚大娘子又在一旁说道“老爷子听见了没有?我前日合你老人家怎么说来着?我虽然说不出这些讲究来我总觉一个女孩儿家大远的道儿一个人儿跑不是件事。你老人家只说我不懂这些事。听听人家二叔这话说的透亮不透亮?”

    那老头儿此时心里已是七上八下万绪千头再加上女儿这几句话不觉急得酒涌上来一张肉红脸登时扯耳朵带腮颊憋了个漆紫头上热气腾腾出了黄豆大的一脑门子汗珠子拿了条上海布的大手巾不住的擦。半天从鼻子里哼出了一股气来望着安老爷说道“老弟呀!我越想你这话越不错真有这个理。如今剩了明日后日两天他大后日就要走了这可怎么好?”安老爷道“事情到了这个场中只好听天由命了那还有甚么法儿!”邓九公道“嗨岂有此理!人家在我跟前尽了那么大情我一分也没得补报人家这会子生生的把他送到死道儿上去我邓老九这罪过也就不小!就让我再活八十七岁我这心里可有一天过得去呀!”

    他女儿见父亲真急了说道“你老人家先莫焦躁不如明日请上二叔帮着再拦他一拦去罢。”那老头儿听了益发不耐烦起来说“姑奶奶你这又来了!你二叔不知道他难道你也不知道他吗?你看他那性子脾气你二叔人生面不熟的就拦得住他了?”安老爷道“这话难说。只怕老哥哥你用我不着如果用得着我我就陪你走一荡。俗语说的‘天下无难事’。只怕死求白赖或者竟拦住他也不可知。”邓九公听了这句话伸腿跳下炕来爬在地下就是个头说“老弟你果然有这手段你不是救十三妹直算你救了这个哥哥了!”慌得安老爷也下炕还礼说“老哥哥不必如此!我此举也算为你也算为我。你只知那十三妹是你的恩人却不知他也是我的恩人哩!”

    邓九公更加诧异忙让了老爷归坐问道“怎的他又是你的恩人起来?”安老爷这才把此番公子南来十三妹在在平悦来店怎的合他相逢在黑风岗能仁寺怎的救他性命怎的赠金联姻怎的借弓退寇那盗寇怎的便是方才讲的那牤牛山海马周三他见了那张弓怎的立刻备了人马护送公子安稳到淮公子又怎的在庙里落下一块宝砚十三妹怎的应许找寻并说送这雕弓取那宝砚自己怎的感他情意因此辞官亲身寻访的话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邓九公这才恍然大悟说“怪道呢他昨日忽然交给我一块砚台说是一个人寄存的还说他走后定有人来取这砚台并送还一张弹弓又嘱我好好的存着那弹弓作个记念。我还问他是个何等样人他说‘都不必管只凭这宝砚收那雕弓凭那雕弓付这宝砚万不得错。’路上的这段情节他并不曾提着一字。再不想就是老弟合贤侄父子。这不但是这桩事里的一个好机缘还要算这回书里的一个好穿插呢!”说着直乐得他一天烦恼丢在九霄云外连叫“快拿热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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