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敦古谊集腋报师门 感旧情挂冠寻孤女-第4/7页





    却说那时正近重阳南闱乡试放榜。安老爷正得了一本《江南新科闱墨》在那里看听得县衙前才得一片喧哗旋即不闻声息却也听惯了不以为意依然看那章。忽见戴勤匆匆的跑进来回称“钦差来拜。”虽安老爷的镇静也不免惊疑。心里说“难道真个的钦差来催官项来了不成?”伸手接过手本一看笑道“原来是他呀!只说甚么‘吴大人’‘吴大人’我就再想不起是谁了!”因慢慢的起身离坐说“请进来罢。”早见那乌大爷遍体行装的进来先向安老爷行了个旗礼请了安起来又行了个外官礼儿拜了三拜。安老爷也半礼相还。乌大爷起身又走近前来看了看老爷的脸面说“老师的脸面竟还好。只是怎生碰出这等一个岔儿来!”

    一时让坐茶罢。乌大爷开口先说“老师的信门生接到了。因有几两银子不好转人送来旋即奉了到此地来的廷寄如今自己带了来了。”又问“老师的官项现在怎样?”安老爷不便就提公子来的话便答说“也有了些眉目了。”乌大爷道“门生给老师带了万金来在后面大船上呢一到就送到公馆去。”安老爷忙道“多了多了这断乎用不了。你虽是个便家况你我还有个通财之谊只是你在差次那有许多银子?”

    乌大爷道“这也非门生一人的意思。没接着老师的信以前并且还不曾看见京报便接着管子金、何麦舟他两家老伯的急脚信晓得了老师这场不得意。门生即刻给同门受过师恩的众门生分头写了信去派了个数儿教他们量力尽心。因门生差次不久他们又不能各各的专人前来便叫他们止发信来把银子汇京都交到门生家里。正愁缓不济急恰好有现任杭州织造的富周三爷是门生的大舅子他有托门生带京的一万银子。门生合他说明先用了他的到京再由门生家里归还。这万金内一半作为门生的尽心一半作为众门生的集腋。将来他们汇到门生那里再从门生那里扣存也是一样。此时且应老师的急用。老师接到他们的信只要付一封收到的回信就完了事了。”

    安老爷道“非我合你客气你大兄弟也送了几两银子来再有个二三千金便够了。这种东西多也无用。再与者受者都要心安。”乌大爷道“老师这几个门生现在的立身植品以至仰事俯蓄穿衣吃饭那不是出自师门?谁也该‘饮水思源缘木思本’的。门生受恩最深就该作个倡首。就譬如世兄孝敬老师万金难道老师也合他让再让三不成?再门生还有句放肆的笑话儿以老师的古道处在这有天无日的地方只怕往后还得预备个几千银子赔赔定不得呢!”

    安老爷听了哑然大笑。因见他办得这样妥当又说得这样恳切不好再推便说道“我说你不过就是这样罢。我也合你说不到‘却之不恭’却是‘受之有愧’了”。那乌大爷又谦逊了一番。话完便向他那家人使了个眼色那家人早退下去连戴勤等一并招呼开。彼此会意就都躲在院门外坐下喝茶吃烟闲话。

    却说那位典史老爷见钦差来拜安老爷不知怎样恭维恭维才好。忙忙的换了褂子弄了一壶茶跟了个衙役亲自送来让家丁们喝也为趁便探听探听消息。谁想大家都堵着门坐着呢不得进去。他一面让茶一面搭讪着就要同坐。戴勤先站起来道“郝老爷你请治公罢。你在这里我们不好坐;同你一处坐主人知道也必嗔责。茶这里有郝老爷别费心了。”那典史看这光景料是打不进去只得周旋一阵把那壶茶送给轿夫喝去了。

    却说安老爷见乌大人把人支开料是有说的。只见他低声道“门生此来却不专为这事。现在奉旨到此访察一桩公事一路也访得些情形未敢为据所以来请示老师。老师知之必确。”安老爷忙问“何事?”乌大爷道“此地河台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怎的待属员以趋奉为贤员以诚朴为无用;演戏作寿受贿婪赃;侵冒钱粮偷减工料;以致官场短气习俗颓靡等情参得十分利害。这事关系甚大门生初次奉差有些不得主意所以讨老师教导。”

    安老爷听了这话沉了一沉说“克斋这话既承你以我为识途老马我却有无多的几句话只恐你不信。”因说道“我到此不久就到邳州高堰署了两回事河台的行止我都不得深知。至于我之被参事属因公此中毫无屈抑。你如今既奉命而来我以为国法不可不执国体也不可不顾;察事不得不精存心却不可不厚。老贤弟以为何如?”乌大人觉得安老爷受了那河台无限的屈抑岂无个不平之鸣?谁知他竟无一字怨尤益加佩服老师识雅度。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告辞。安老爷道“我可不能看你去也不便差人到你公馆里改日长谈罢。”说着送到院门便不望外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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