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探地穴辛勤怜弱女 摘鬼脸谈笑馘淫娃-第4/6页
乱过了这一阵那老头儿才望着穿红的女子说道“姑娘我小老儿姓张名叫张乐世乡亲叫顺了嘴都叫我张老实。我是河南彰德府人在东关外落乡居住。哥儿两个兄弟张乐天里的秀才去年没了剩了我一个人同了我这老伴儿带着女儿过日子。我这女儿叫作张金凤今年十八岁了从小儿他叔叔教他念书认字甚么书儿都念过甚么字儿都认得能写会算又是一把的好活计。我这老婆子是京东人他有个哥哥在京东帮人作买卖。要讲我家还算有碗粥喝只因我们河南一连三年旱涝不收慌乱的了不得这些乡亲不是这家借一斗高粱就是那家要几升豆子我那里供给得起?说声‘没有’他们就讲强夺硬抢。我合老婆儿说这个地方儿可住不住了。我们商量着把几间房几亩地典给村里的大户又把家家伙伙的折变了一共得了百十两银子套上家里的大车带上娘儿两个想着到京东去投奔亲戚找个小买卖作。不想今早走岔了路走到这条背道上来。走了半日肚子里饿了没处打尖见这庙门上挂着个饭幌子就在这里歇下。这庙里的师傅们把我们让到这禅堂来吃了他一顿素饭临走我拿了两挂儿东钱合六百六十六个京钱给他他家当家的大和尚摆手说‘一顿饭也值得收你的钱?我化你个善缘罢。’我说‘我一个乡老儿你可化我个甚么呢?’他说‘不化你东不化你西只化你盘头大闺女。’我说‘这地方儿我那里给你买木鱼子去呢?’他就指着女儿说道‘你这不是现成的一个盘头大闺女么?’女儿听了站起来就走。我们两口儿也抢白了他几句。待要出门那大师傅就叉着门不叫我们走。这大嫂也不知从那里来把他娘儿两个拉住。那大师傅就把我推推搡搡推到那间柴炭房里去扣在大筐底下。往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向他老婆儿道“后来是怎的?你告诉这位姑娘。”
那老婆儿哭眼抹泪的说道“阿弥陀佛!说也不当家花拉的这位大嫂一拉就把我们拉在那地窨子里。落后那大师傅也来了要把我们留下。说了半日女儿只是头撞脑要寻死。也是这位大嫂说着让那大师傅出去等他慢慢的劝我女儿。姑娘你想想这件事可怎么点得头呢!正闹得难解难分姑娘你就进来了。”
那穿红的女子道“且住。你们是甚么时候进去的?那和尚是甚么时候出来的?你这令爱姑娘可曾受他的作践?”那妇人道“月亮爷照着嗓膈眼子呢!人家大师傅甜言密语儿哄着他还没说上三句话他就把人家抓了个稀烂还作践他呢!说得他那么软饽饽儿似的!”那穿红的女子也不理他。只见那老婆儿连连摇手说“姑娘要说受他甚么作践倒没有价。”那穿红的女子点了点头儿说“这话我都明白了。既然如此少时我见了那大师傅央及央及他叫他放你一家儿逃生如何?”那张金凤只是低头垂泪。那老两口儿听了连连的作揖下拜说道“果然如此我们来生来世就变个驴变个马报姑娘的好处!再不我们就给你吃一辈子的长斋都使得。”那穿红的女子说“这话言重。”才回头要向那妇人搭话只听他自己在那里咕囔道“放啊?我们还留着祭灶呢!”
那穿红的女子见他这等的语言无味面目可憎那怒气已是按纳不住无奈得问问他的来历只得冷笑了一声向他道“就让你说你把你是怎样一桩事情也说来我听听!”
那妇人道“我还说话吗?我只打量你们把我当哑吧卖了呢!”
说着又伸着脖子抽了两口潮烟磕了烟袋灭了火纸。他才站起来满地张牙舞爪的说道“说这不当着他们俩老的儿么你也不是外人我讨个大说咱们姐儿们今儿碰在一块儿算有缘。”
那穿红的女子说“你站住!别合我论姐儿们我是我他是他你是你!”那妇人道“亲香点儿倒不好?我今儿怎么碰见你们姐儿们都是这么撅巴棍子似的呢!”那穿红的女子催他说道“你说罢别累赘!”他才接着说道“我贱姓王。呸我们死鬼当家儿的他们哥儿八个我们当家儿的是第老的[第老的排行最小的一个]。人家都知道挣钱养家独他好吃懒做喝酒耍钱永远不知道顾顾我我全仗着人家大师傅一个月贴补个三吊五吊的。赶他死了我说这还守个甚么劲儿呢?我可就跟了这庙里的大师傅来了。要提起人家大师傅来忒好咧!真别辜负了人家的心!你们瞧我这脑袋上都是镀金的这件衣裳是买了整匹的花儿洋绉现裁的我这裤子汗塌儿都是绸子的总说了罢算万道丝儿把我裹着呢!吃的更不用讲了天天的肥鸡大鸭子。你想咱们配么?”那女子说道“别‘咱们’!你!”妇人道“哦就是我。我到了这庙里没半年人家大师傅花的那钱打我这么个银人儿都打出来了!就是一样儿活重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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