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沐皇恩特授河工令 忤大宪冤陷县监牢-第5/6页





    老爷说“这可就罢了我了!慢说我没有这样家当便有我也不肯这样作法。”霍士端说“这事老爷有甚么不肯的?这是有去有来的买卖不过是拿国家库里钱捣库里的眼弄得好巧了还是个对合子的利儿呢!不然的时候可惜这样个好缺只怕咱们站不稳。”老爷听到这里便说“你不必往下讲了去罢去罢!”那霍士端看这光景料是说不进去便讪讪的退了下来另作他自己的打算去了。

    话休絮烦。安老爷自从接了调署的便一面打发家眷到高堰通判衙门任所自己一面打点上院谢委就便拜河台的大寿。不日到了淮安正遇河台寿期将近预先摆酒唱戏公请那些个河员。众人的礼物都是你赌我赛不亚如那临潼斗宝一般。独安老爷除了五十两公分之外就是磕了三个头吃了一碗面便匆匆的谢委禀辞上任而去。

    不则一日到了新任只见那里人烟辐辏地道繁华便是衙门的气概吏役的整齐也与那冷清清的邳州小衙门不同。更兼工段绵长钱粮浩大公事纷繁一连几日接交代点垛料核库册又加上安顿家眷把个安老爷忙得茶饭无心坐卧不定这才料理清楚。

    列公你道那河台既是合安老爷那等不合式安老爷又是个古板的人在他跟前没有一毫的趋奉此外又不曾有个致意托情的他忽然把安老爷调了这样一个美缺到底是个甚么意思?列公有所不知这从中有个原故。那高堰外河地方正是高家堰的下游受水的地方。这前任的通判官儿又是个精明鬼儿他见上次高家堰开了口子之后虽然赶紧的合了龙这下游一带的工程都是偷工减料作的断靠不住。

    他好容易耗过了三月桃汛吃是吃饱了掳是掳够了算没他的事了想着趁这个当儿躲一躲另找个把稳道儿走走。因此谋了一个留省销算的差使倒让出缺来给别人署事。那河台本是河工上的一个虫儿他有甚么不懂的?只是收了人家的厚礼不能不应看了看这个立刻出乱子的地方若另委别人谁也都给过个三千二千、一千八百的怎好意思呢?没法儿可就想起安老爷来了。偏看了看收礼的帐轻重不等大家都格外有些尽心独安老爷只有寿屏上一个空名字他已是十分的着恼;又见这安老爷的才情见识远出自己之上可就用着他当日说的那个“拿他一拿”的主意了。想着如此把他一调既压一压外边的口舌他果然经历伏汛保得无事倒好保他一保不怕他不格外尽心;倘然他办不来索性把他参了他也没的可说。因此上才有这番调署。

    那安老爷睡里梦里也算不到此!不想“皇天不佑好心人”偏是安老爷到任之后正是春尽夏初长水的时候。那洪泽湖连日连夜长水高家堰口子又冲开一百余丈那水直奔了高家堰外河下游而来。不但两岸冲刷连那民间的田园房舍都冲得东倒西塌七零八落。那安插难民自有一班儿地方官料理。这段大工正是安老爷的责成。一面集夫购料一面通禀动帑兴修。那院上批将下来批得是“高堰下游工段经前任河员修理完固历经桃汛无虞。该署员到任正应先事预防设法保护。乃偶遇水势稍长即至漫决冲刷实属办理不善。着先行摘去顶戴限一月修复无得草率偷减大干末便。”

    安老爷接着看了便笑了一笑向太太说道“这是外官必有之事。况这穷通荣辱的关头我还看得清楚太太也不必介意。倒是这国帑民命是要紧的。”说着传出话去即日上工。就驻在工上会同营员督率那些吏役、兵丁、工夫认真的修作起来。大家见老爷事事与人同甘同苦众情跃踊也仗着夫齐料足果然在一月限内便修筑得完工。虽说不能处处工归实用比起那前任并各厅的工程也就算加倍的工坚料实大不相同了。一面完工一面通报上去禀请派员查收。

    你道巧不巧正应了俗语说的“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偏偏从工完这日下雨起一连倾盆价的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又加着四川、湖北一带江水异涨那水势建瓴而下沿河陡长七**尺、丈余水势不等。那查收的委员又是合安老爷不大联络的约估着那查费也未必出手便不肯刻日到工查收。这个当儿越耗雨越不住雨越不住水越加长又从别人的上段工上开了个小口子那水直串到本工的土泊岸里刷成了浪窝子把个不曾奉宪查收的新工排山也似价坍了下来。安老爷急得目瞪口呆只得连夜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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