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中对-第3/3页
只听得邢礼昭继续说道:“当年先帝起兵于启辰山,我还是陈公手下一员副将,启辰山一役后幸得先帝赏识,得以追随先帝征伐天下,祖上传来的叠枪枪法让我得以在乱世中一展身手,后又被当今武帝看中被举荐入了卫严部银甲卫,那时虽然年纪不轻了,但仍有着一腔热血,想跟随先帝结束南陆群侯割据连年战乱之乱象,想着大昊的万世基业也会记上我们邢家一笔功劳。”
说道这,邢礼昭抬头望向窗外,窗外是接地连天的雄关,那一刻的定格好像让他变成了龙喉关的一尊塑像,一个老兵的戎马一生,就被风沙雕刻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
“披上银甲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二十岁,三十斤的铁枪在手里像木棍一样轻,不分昼夜地打了二十几场仗,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疲倦,心中满是战斗的欲望。那几年,我就丝毫没念过家中的一众老小,只想着提着那杆铁枪,杀越多的人越好,只有不停地杀人,才能填埋那种可怕的欲望。”
邢傲一脸惶恐地望着祖父,他从来未曾想过银甲竟能改变人的心性,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银甲就是灌注了强大秘术的神器,影响的只是战士的体格和战力。大昊第一任国师,那个在坊间流传得几近为神的人,不过是在那一片片泛着惨白色光晕的甲片上刻上了一些旁人看不懂的符篆,便能把一个哪怕原本羸弱的人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邢礼昭未曾厉害孙子惊恐的眼神,接着说道:“而这种对杀戮的渴望,在圣皇帝六年的那个厌火节达到了顶峰,那天晚上,九裘皇帝下了屠城令,要杀光所有柳州人,不分男女老少,一个不留,那天晚上柳州大地上有无数条鲜血汇成的小溪,它们流入五里湖,染红了整个湖面。我举着邢家传了六代的铁枪,想野兽一样冲进人群里,冲进街市里,冲进……他们家里,当我用长枪挑起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时,面对那个母亲绝望的眼神,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吼叫,我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犹豫,一只手就拧断了她的脖子……卸下那身银甲的这些年,我每晚都能梦到那晚的杀戮之景,最近两年,我很难入睡,全靠这些在南宣州重金购得的淹月香每日才能勉强睡一两个时辰,傲儿,你也睡个好觉吧,那银甲,切记,要远离它……”
邢傲看到邢礼昭点燃了什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祖父,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