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一章 好戏将至



    放下香丸、摸出帕子,将那沾了香泥的银针擦了个干干净净的青年道人吊着眼角,故意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声调。

    他拾起匣中那只瓷瓶,继而在墨书远紧张万般的目光注视之下,轻轻旋开瓶盖,并拿针尖自其内抠出了点干涸多时的血块,放至了指尖。

    那血块硬而微脆,碾动时不断有零星深红近褐的渣滓自其上脱落,解斯年半垂着眉眼,眸光一动不动地紧锁在了自己的指尖之上,双眉微蹙。

    “解先生,怎么样?”墨书远见此心中不由愈发忐忑,他见解斯年许久都不曾开口,竟忍不住率先出了声。

    那青年道人闻言略一挑眉,半晌才慢吞吞地启了唇:“殿下不必忧心。”

    “从这血块干涸后的色泽来看,这应当只是普通的鸡血或是鸭血,并没混过朱砂,也不曾被人掺上其他不该有的东西。”

    “这样。”墨书远应声点头,一时竟说不出自己心中究竟是番什么样的滋味。

    ——一来,这瓶中只是寻常禽血,证明此物并非是作什么巫蛊之用的药引,而他当日在那寿宴上的状态,多半也还是因着那两个伪装成香球的药球。

    二来……若这瓶子里装着的,真的只是寻常禽血,那不就代表着,他头顶长着的这片草,当真是绿得不能再绿?

    墨书远复杂不已地绷紧了唇角,他捏着茶盏低头沉默了片刻,随即试探性地指了指匣中尚未被道人细细查看过的素面裙子,声线微颤:“那先生,这裙子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您能不能看出来这上头染的是什么血?”

    “恕草民无能为力,王爷。”解斯年闻声面上微赧,而后眸中稍含歉意地摇了头,“这裙子上的血迹干得太久,草民实在没那个本事瞧出来这究竟是不是人血、又是哪里流出来的血了。”

    “不过……这裙料的纺织方式很特别,裙头的暗花和系带上的绣花样式也比较特殊。”解斯年的语调微顿,话毕略作沉吟,“若草民没记错的话……”

    “这好像是三四年前,京中姑娘们间流行过的料子与花样。”

    “三四年前。”墨书远听罢,面容不受控地便是一扭——三四年前,那岂不是他刚勾搭上慕诗嫣没多久的时候?

    那女人在那时候就已经失过身了?他怎么从来没听到过什么风声!

    可恶……可恶!

    自觉头顶已绿到极致的墨书远愈发狰狞了一张脸,攥着茶盏的指节已被他捏得泛起了层层青白。

    他的四肢发了抖,瞳底亦遏制不住地攀上了根根血丝。

    一旁刚撂下裙子的解斯年瞅见此,心下憋不住偷偷发了笑——

    看来,墨书远这冤大头也没多少本事,这就恼羞成怒到快失去理智了?

    当真是比那不慎**,还能步步为营的慕诗嫣差多了。

    ——难怪被人戴了一脑袋的绿帽子不说,还他喵戴了这么久才发现。

    解斯年心下如是腹诽,面上却仍旧端着那派从容自若,他不慌不忙地将那既旧且破的裙子收好塞回了木匣,一面扣上了瓷瓶又关好了嵌宝的素银香球。

    做完这些,他方慢悠悠抬眼一扫对面脸色越加难看的墨书远,指尖轻轻点了匣面:“关于王妃的事……想来王爷您心中在至此,已然是有了决断了。”

    “事涉王爷您府上家务,斯年身为外人,自是不好多言,但有一点,草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

    “那一句?”心头正酝酿着怒火的墨书远闻此微怔,忙不迭压着火气、略略抬了头,“还请先生您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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