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九章 不差那么一个三殿下



  少年的声音不算大,却恰能被周围的几个大臣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闻此不禁静默了一瞬,随即一股比先前还要热烈了不知十倍百倍的讨论之声,登时闹在了那大殿之上。

  人惯来是这世间最爱胡思乱想的生灵,只要有人给他们哪怕仅仅是那么一星半点的、可以任性发挥的余地,他们便能顺着这连枝末都称不上的枝末,还原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真实”出来。

  朝臣们得了墨君漓的启发,  当即沿着那点“线索”,七嘴八舌地补全出一道好似曾发生在他们面前、被他们亲眼见证了全程的缘由始末。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往日同五殿下走得近的,除了侯爷和相爷,还有三殿下呢……”一在朝中惯来中立的文臣幽幽开口,  此言一出,立时赢得了满场的附和。

  “是呢,且侯爷他们平常好似也一向对五殿下要更亲近一些,  三殿下本就性子莽撞,若因自己的亲舅舅对他人更为亲近而一时吃味……说不准还真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儿来。”

  “诶,我倒不觉得这事荒唐,我只觉这一手狠毒至极,倘若事成,得了他国好处的三殿下,自然能压过那被他假借了身份的五殿下;倘若东窗事发,他也能将这些个错处一应推到五殿下身上,自己全身而退。”

  “啧啧……这哪里是一时荒唐吃味,这分明是筹谋多时,故意为之罢!”

  “谁说不是呢,嘶~这手段,这心计,可怕可怕。”

  众人说了个热火朝天,开始还只是朝中一贯看祝升等人行为不大过眼的中立文臣们在议论,渐渐便有些平素与侯府一党多生龃龉的武将们跟着入场落井下石。

  待到最后,  部分见势不妙、想要明哲保身的侯府党羽,亦随着众臣议论起此事。

  ——他们心下想的门儿清,  眼下安平侯是已拿自己的性命为五皇子作保了,可那寒泽宁王与自家陛下,又显然是不想让此事被人轻松揭过。

  是以,倘若他们现在再不逼着侯爷将三皇子推出去挡刀,此事要被陛下派人细查起来,他们定然是落不得好果子吃的。

  毕竟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同相爷侯爷等人做了这么久的同僚,身上自然称不上有多干净,或多或少,都得沾带点污的脏的。

  ——往日侯爷等人做下的那些破事之中,保不齐便有他们的影子在,如此大难临头之时,他们亦自是要优先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和他们头上那顶乌纱官帽的。

  虽说手头只攥了那么一位皇子,的确是远不如两位皇子来得稳当,但乾平拢共也就那么七位皇子。

  且那七位皇子中,一人体弱多病、不良于行,一人已然被贬为了庶人。

  余下五位,  一个是绝顶的纨绔,  一个早在去年便自请封王离了京,唯一能与五皇子争上一二的,也就只有那年龄最小的七殿下了。

  至于七殿下……那么个既未加冠、又无母族支持的黄口小儿能有多大能耐?

  就算陛下当真属意于他,立储之事关乎国本,他总也得问过朝臣们的意见不是?

  只要他们这半个朝堂的文臣联起手来,一齐反对陛下立七殿下为储君……那陛下怎么都不可能浑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吧。

  所以说啊,五殿下这里明明稳妥得很,这便也不差那么一个莽撞而不顶用的三殿下了。

  一群人自认是将此事想了个透底清,于是纷纷出言,明里暗里给祝升施起压来。

  云璟帝高居于龙椅之上,冷眼看着这一众朝臣们闹了个沸反盈天,只觉他们像是群夏日里吵闹至极的知了。

  这就是他乾平的朝臣,这就是他乾平百姓们的父母官——他瞅着殿上众人或尖刻或虚伪的嘴脸,无端便觉得他们可憎至极。

  这些人当年刚踏入仕途的时候,分明还存着一腔沸腾的热血,揣着颗为国为民的赤胆忠心。

  可惜那些热血与忠心,大都教这时光与权势给消磨得所剩无几啦——

  帝王闭目无声叹出口气来,台下的王梁见这时机正好,忙凉飕飕出声补上一刀:“侯爷,您可是朝中与五殿下最为亲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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