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碰瓷骗吃小狐狸(三) 柏霁之猛地扑过……-第2/6页
正是夏季多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忙活会场的弟子都去休息了,他才稍微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窄缝透气,外头雨声连绵,砸在院落的青石板与树丛中响成一片,他化作大狐狸爬回床铺上。
柏霁之腿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明明雨夜清凉,他却只感觉到湿热,趴在竹席上把被子都踹到地上去,紧紧合拢着床帐,吐着舌头大口喘|息。他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他很想舔舔,可他平日总是严以律己,不肯表现得像个小兽一样,只硬挺着——
可是硬挺着不肯舔伤口有什么用,他难耐得几乎要在竹席上打起滚来,脑子稀里糊涂,伸出舌头哈气,尾巴往上翻卷,甚至是很难控制自己挺着腰。
柏霁之脑子里都是以前,他被宫理捡回去的时候,生活在那飘落着槐花与雨水的院落里的景象。
院子有可以赤脚走的木回廊,她会泡着热茶,穿着棉麻的家居服和短裤,曲起腿坐在垫子上给自己涂指甲油。
他会从沙发上跳下来,故意去嗅一下她的指甲油,她却怕指甲油弄坏,举着手抬着脚不敢抱他,他可以就在这时候跳到她怀里去,故意把她弄得很痒。
宫理又烦又想笑,但没法抓他把他扔下去,只会躺倒在木制地板上,半垂着睫毛笑着缩起肩膀:“有本事你等我指甲油干了,我非把你腿绑在厨房的推拉门上,来回开门给你练一字马——”
柏霁之知道她抓不住他的,但还是会故作乖巧地不再闹,趴在她肚子上。
反正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段美好的时间,出现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因为一些关于她母亲的胡说八道以及一直以来的某些矛盾,他和柏家几个兄弟起冲突,被打断了腿,事情闹大结果也不过是柏宗全嫌弃他武艺太差。
那也是在一个雨夜,他不管不顾地从古栖派冲出来,说再也不要回去,再也不能回去,拖着断腿昏头昏脑地走在他从来不被允许来到的街道上,跟个流浪猫似的过活,甚至钻进铁板烧店后厨想找点饭吃。
最后因为腿肿得实在动不了,就被几个火系真气的厨子抓去扔给执勤的片儿警。
柏霁之只记得执勤的临时岗哨门口,蹲着个穿警服的银色短发女人,她警服不太整齐,帽子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吊儿郎当的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执勤期间还在往嘴里炫炸鸡。
可能片儿警也都不想接手一个泥球流浪猫,数她最闲,骑着自行车带他去宠物医院,等洗完了澡才发现不是猫是个狐狸——
柏霁之回想起来,以宫理的性格当时估计就有些怀疑了,毕竟野生狐狸也不是那么常见,他还是青色毛发。
但他当时腿肿得太严重,宠物医院也算见多识广,拎着他尾巴说什么没到发|情期就是没成年呢,算幼狐——柏霁之听到这话也很震惊,属实无法接受自己要去医院还要挂儿科这件事。
但宫理一听是幼狐,可能默不作声地心软了。
但这些年治安总署激进扩张,经费紧张,当然不可能给狐狸付医药费,只能宫理自掏腰包。她付得起手术费付不起住院费,把他用毛巾包着放在前车篓里带回了家,之后天天蹬着那破自行车带他往返医院。
柏霁之从此之后最痛恨的就是自行车。
就从她家到医院那条坑坑洼洼的破路,每次都能把他颠得灵魂出窍。
之后,柏霁之在她家里骗吃骗喝住了很久。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变成狐狸是这么好的事情过,他也没跟人如此亲近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他知道宫理喜欢在院子里抽烟,喜欢半夜给自己加餐,喜欢抱着他一起看无聊直播,喜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身上只有肥皂香味,几乎不怎么穿裙子,但短裤下两腿修长,皮肤白得透光,穿着拖鞋站在树下伸懒腰的时候人比槐花美多了。
她会修凳子、炸馃子、编笼子,养金鱼和荷花,甚至可能会做法器与丹药,手有种古老手艺人似的巧劲儿。
她武艺似乎很好,虽然几乎不练武不学用兵器,却在屋瓦被抛杂物的御剑弟子砸碎之后,气得窜起来脚踏屋檐凌波微步,两条腿追上人家飞空剑,给对方一阵暴揍。
十六七岁的柏霁之第一次离开古栖派的掌控,闯入光怪陆离的城市之中,夹杂着对这座混乱城市的恐惧,对无处可去的惶恐,就遇见了宫理这样蒙尘下实则惊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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