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生来惶惑-第2/6页





        他不解其义,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读书不读书,与我何干?”

        啸天并不回答。他正欲再说,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幕画面:

        又是一轮寒窗苦读十余载,金榜题名中举人,小铁匠的儿子终于得偿所愿,在郡城谋得一肥缺,名利俱收。某日,他伸出皮光肉滑的手,抚了抚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要听话,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祖父是劳力者,你爹爹是劳心者,你可知其中缘故?”说罢一手放在一本《四书章句集注》上。儿子冷笑,不以为然。生于书香门第,儿子自然见多识广,清高自赏,不与俗人为伍,不屑俗务缠身。其所说之俗人俗务,有一便是指官场仕途。其浮文套语虚假至极,倒不如诗词歌赋来得至性至情。儿子立志于诗词家,自诩诗堪太白子美,词媲东坡幼安。逐日日入室试韵律,天天挟才游山水。两年后,他发现自己境界不及李杜苏辛,便只得说诗从小李杜,词学苏门生。又两年后,他发现自己才气实在匮乏,竟一度沦为香泽绮丽的花间之流。然他也不气馁,处处说自己是温庭筠再世。又两年后,他的诗词已不受文坛待见,沦为笑柄,且难续生计。父亲见状,赶忙让其娶妻生子,去其青年意气。待成家立室后,又马上捐了一个候补,让其修心养性,待职进仕。几经周转波折,儿子已尽数忘性情为何物,顿觉李杜终生漂泊不易,苏辛屡受贬谪难做,倒是为官牟利最为稳当。数十年后,已是高官厚禄的儿子伸出皮光肉滑的手,抚了抚自己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要听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捧金饭碗,吃官家饭,一生最为妥当。”儿子冷笑,不以为然。他饱览父亲少时所读之书,发现太白子美之诗境,东坡幼安之词境,俱不在一人之得失名利上,或锦绣河川,或忧国忧民,或浪迹江湖,或金戈铁马。他逐明白到,一人之境界,不在于自身,而在于天地世间。于是,少年立志,立德、立言、立功,行不朽之举。儿子用功苦读,竟状元及第,举家欢喜。然父亲却甚为担忧,因儿子性子耿直,为人正义,谋得高位却难以顺遂。果然,供职于翰林院两年后,儿子上书犯言直谏,惹得皇上动怒,逐贬往越州,任通判一职。通判事关监察事宜,儿子又怒斥某郡府弊政,并直奏朝廷。郡府诸官贿赂朝廷高官,其随后竞相弹劾儿子。儿子无端受辱,再遭贬谪。无奈之下,儿子有感官场之污浊,逐辞官归田,效仿陶潜,成一隐世之农夫。至此,画面又消失了。

        他已经看得不耐烦了。大喊道,“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我娘亲我粲哥······”

        可他还没说话,啸天便打断他了:“此为小家。再看大家。”

        说罢,画面再起。

        农夫世代之后,仍是农夫。某一代农夫不堪忍受苛捐杂税,终于揭竿而起,大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义军突起,风卷云涌下,英雄遭奸细出卖,战争失败,朝廷胜利。起义者遭坑杀,劳心者依旧,劳力者依旧;又许多世代之后,又有某一代农夫不堪忍受苛捐杂税,终于揭竿而起,大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义军突起,风卷云涌下,英雄众志成城,终于推翻暴君政权,建立新朝。然劳心者变乎?劳力者变乎?开国太祖皇帝体恤民生,举国休养生息,万民谓之曰明君。后太宗皇帝继位,其也是经历战难,更是励精图治,万民谓之曰贤君。又及数代之后,子孙有感开国不易,多是兢兢业业的守成之主,偶出一两位圣人帝君,逐成盛世。然百世之后,战事久远,皇室子孙们享乐无度,吏治腐败混乱,积重难返。于是,又有一位农夫不堪忍受苛捐杂税,终于揭竿而起,大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义军突起,风卷云涌下,英雄众志成城,终于推翻暴君政权,建立新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间大势,为民者,为官者,轮番当道;富贵者,贫穷者,命里有无;行善者,作恶者,难辨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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