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金蛇-第3/5页
但拼音就不同了,这是后世中国人以拉丁字母为基础所独创的注音法,只有既熟知英文字母、又以汉语为母语的人,才能知道每个音节的含义。
这个时代的古人,自然是看不懂英文字母的;而那些什么英吉利法兰西之类的番邦人就更没辙了,汉语拼音跟英文单词完全就是两码事,每个字母都能看懂,但拼在一起,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况且拼音以汉语发音为基础,只要是说汉语的人,就连五六岁的孩童都能很快掌握。
也就是说——除非再有后世之人穿越过来,否则汉语拼音就几乎是一门完美的暗语。
新东西自然有新鲜劲,众人对汉语拼音的学习热情,仅次于骑马和射箭,学起来自是进境飞快,一日千里。
当然——所有这些课程,都加入了一位新学员,白蕖白梦莲。
在搬到紫金别院的当天下午,王徽就去西跨院看望他。
彼时他正坐在院子里一棵老榆树下发呆,院里没人,他就没戴面具,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影斜斜照在他脸上,勾勒出近乎妖冶的美丽。
王徽欣赏一阵美人暮色图,才笑道:“梦莲,发什么呆呢?听下人说,你自住进来之后就沉默寡言的……可是有人怠慢你什么了?”
白蕖一惊,从沉思中醒来,起身默默行了一礼,低声道:“未曾,他们都十分敬重我。”
然后继续一声不响。
王徽扬起眉毛,环视一圈,忽然目光一凝,望向榆树脚下。
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土堆,跟前摆了个破破烂烂的黄铜香炉,里头插了两根残香。
……像是在祭奠谁。
王徽微微蹙眉,心念一转就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往石桌上的杯子里倒了茶水,端起来走到香炉跟前,一揖到地。
“曾先生,您含冤而去,此间徽亦有错,不独梦莲一人……您泉下有知,早日往生,徽以茶代酒,送您一程。”
说完,她手腕一翻,杯子转了一圈,把茶水洒在地上。
白蕖神情终于动了动,看向她。
“你……知道我是在祭拜师父?”
“不然你还有谁可奠?”王徽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你小小年纪,孤身一人来到煌煌南京,举目无亲,曾先生若非待你极好、视如亲子,你又焉能有今日这番成就?”
白蕖身子一颤,忽然抬手掩住了脸。
“师父……师父他——待我如师如父,恩重如山,我却……”他喘息渐重,声音渐渐破碎,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肩膀颤抖,显是悲痛已极。
王徽淡淡看着他,也不出言相劝,待他平静些,才道:“往事不可追,你明知长庆班的人会因此被连累,却还是要做……想必心中早有觉悟,可以悲伤,但却决不能后悔。”
白蕖一手掩面,沉默良久,才深吸口气,放下手来,眼眶尚还泛红,秀目含泪,目光却阴沉痛苦。
“……你说的是,那狗皇帝,杀我全家,污我父母清名,令我如丧家之犬般苟活了十年,便是师父,我也顾不得了!”他这样说着,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字字含血,“师父的恩情——唯有来世再报了。”
原来那日在栖云馆中会面,王徽反将一军,用白蕖自己的毒|药制住他,他才全盘认输,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他本是南疆宕波寨苗人土司的嫡子,母亲是汉人女子,姓白,自小家境虽比不得京城勋贵,却也殷实富足,无忧无虑。
直到他九岁那一年,湘西生变,湖南、湖北苗寨皆举起反旗,永嘉帝派人率大军南下平乱,怎料那掌兵之人却是个糊涂的,误把白蕖的父亲当做叛党首领,抓起来就砍了头,而后又把人头送了回去。
楚军杀进宕波寨,屠尽男丁,淫玩女子,过瘾之后便放把火烧了个干净。
年仅九岁的白蕖被母亲锁进柜子里,眼睁睁看着母亲和阿姐被楚军淫辱至死,眼泪流尽了,嘴唇咬烂了,却硬是不敢出去。
自此家破人亡,一夕之间便从锦衣玉食的土司少爷,变成了要同野狗争抢一块发霉馒头的乞儿。
宕波寨毕竟是小寨子,即便头领被误杀,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罪责,更何况永嘉帝一向奉行“贬夷”之策,苗蒙藏回这些“蛮夷之人”,天生就要比汉人矮一头,别说误屠了一个寨子,就算全都杀干净了,恐怕永嘉帝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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