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言传-第3/4页





    她之前看书的时候,曾用银河帝国通用语——也就是机械文明时期的英语——做了一些批注,浅析了剑南道的军事地位,以及若要攻破剑门关应该采取何种办法。

    这种注脚自是十分敏感,若哪天此书不慎遗失,被有心人捡到,便安她个谋逆的罪名也不算过分,故而王徽思虑再三,还是没有用汉字书写。

    不过豆绿既然问起了,倒令她想起一事,考虑到日后行事的危险性,如果忠心的下属们能掌握一门别人都看不懂的暗语,自然是百利无一害。

    就摸摸豆绿的发顶,笑道:“是外族的语言,日后你们也要学的。”

    豆绿满心不解,心道我们学这个做什么?却并没问出口来。

    就算王徽不曾救她脱离火海,或与她共同承担毁容之痛,她其实也一直都能理解东院这些人对王徽近乎盲目的信任。

    少夫人身上,似乎总是具有某种奇异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进而服从,这种力量是亲切而温柔的,却又是无形无影潜移默化的,令人无法抗拒,可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对她心悦诚服,再也兴不起离开或是背叛的念头。

    自从去年中秋开始,少夫人性情大变,这种苗头就显出端倪了,豆绿就眼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她收服,哪怕是一向孤芳自赏、目下无尘的濮阳荑,都早早地成了东院的人。

    她一直知道少夫人也想招揽自己,但不知为何,她总是在犹豫着,观望着,虽然自己也不晓得有什么好观望的,但老是有那么点小小的挣扎心理在作祟:总觉得如此轻易被收服过去——多少有些不甘心呀。

    哪怕是少夫人抱着她冲出火海的时候,她也还在踌躇。

    可当少夫人脸上贴了那块人皮疤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忽然就泄了气,就好像小时候娘给她扎的皮球漏气一般,顷刻间就软成了一滩子。

    但即便是泄气,也是懒洋洋的,透着舒坦的,带着庆幸的,松了口气一般的——到头来,终究,总是要成为东院的人的。

    有少夫人这样的主子在,俯首投诚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豆绿想得出神,都没察觉自己嘴角已露出了微笑。

    王徽看得有趣,正想问她笑什么,却忽听门外脚步匆匆,姚黄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捂住胸口不停地喘。

    “少夫人少夫人!有、有人过来了……好多人啊!”

    王徽皱眉,“喘口气再说,怎么回事?”

    姚黄抓起桌上茶盅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好歹缓过口气来,“魏紫姐从溶翠山房回来了,夫人也跟着,还有那什么廖家夫人,宁海侯夫人也来了!说是碰巧来府里做客,听说您出入火海还受了伤,就非要来看您不可!”

    王徽微微眯起了眼,沉吟片刻,忽然一笑,“既是想看,就让她们过来看好了,是什么西洋景不成。”

    豆绿一惊,本能地捂住脸就想往围屏后面躲,扶柳连忙搀住她,惊慌里又带了几分不平,“少夫人!姨娘脸上还有伤——”

    王徽打断她,“把槅扇闭了,你们且在卧房里呆着。”又转向豆绿,认真道:“现下你我脸上同样带伤,我的看着比你的还大些,你总是以此为耻,我自也不会逼你见人,今日便看我行事罢……这是你的第一课,可要仔细着。”

    豆绿怔住,深深看她一眼,不声不响拉着扶柳躲去了内室,阖上了碧纱槅扇。

    “过去之后稍微拖延她们一阵,就说我脸上有伤,恐惊扰了各位贵客,但也别矫枉过正,真把人吓住不过来了也不好。”王徽就嘱咐姚黄,“还有,让子絮速来见我,赶在那些人前头。”

    姚黄心思疏阔,对王徽的盲目崇拜甚至比魏紫更胜一筹,遇上这种事,魏紫兴许还会劝几句,姚黄却立马稳住了神,应声就跑出去了,心里还隐隐生出了一丝兴奋。

    少夫人是什么人呐,别说脸上带块疤,便算整张脸都没了,照样也能把那起子人镇得服服帖帖。

    ——主子,婢子可不是咒您呀。

    濮阳荑本就在东院和妹子们一起练武,见姚黄火急火燎过来传话,汗也顾不得擦,就匆匆从后头绕到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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