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行路者（三）-第2/3页

    沐子钰没有打扰，俯身从脚下将钱包和照片都拾了起来，钱包交还给了沈言，照片则小心的收了起来。

    见沐子钰收起了照片，沈言说道：“照片就这一张，没有多余的，你可别弄丢了，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给我。”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沐子钰应了一声，却没有问沈言他刚才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事情，因为她知道，这个“重要事情”就是她不问，沈言也会自己说出来。

    果然，在沐子钰说完之后，沈言就问沐子钰道：“对余晓波，你知道多少？”

    沐子钰震惊莫名，“余晓波到了上海？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言摇了摇头，“余晓波什么时候到的上海我也不大清楚，但人在上海却是肯定的。”

    说完，沈言便将柳舫君与他说过的那些情况，以及他对“杨正”和江海的那些怀疑向沐子钰讲了一遍，非常的详细。

    听完沈言的讲述之后，沐子钰沉吟道：“你是说，如果余晓波会画画，那他就不是江海，反之江海就是余晓波？”

    “也不一定，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者实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说到这里，沈言苦笑道，“从内心来讲，我还真希望江海就是余晓波，至少我知道了我的对手是谁，他要干什么。如果这

    个江海和杨正是一伙的也还好办，怕就怕，连杨正都不知道这个叫江海的家伙的底细，那才真的麻烦了。”

    “对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对手的强大和凶残，而是对对手的无知——他来自何方？意图何为？手段几许？……等等这些。在他面前，你纤毫毕露，他在你面前，却是强大到无处不在！这样的对手，恐怕神仙拿他都没辙。”

    沈言再次苦笑。

    沐子钰一样无计可施，只能安慰沈言道：“沈言同志，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会尽快向上级首长汇报，相信上级首长很快就有应对之策，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这一点请你务必要相信。”

    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整个人像是感觉好了许多，之后，沈言对沐子钰说道：“也请转告首长，我自己会小心的，让首长不要为我担心。”

    “我会的。”沐子钰点头。

    此时，这辆在大上海的大街上走走停停绕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车行驶到了北京路和四川路交接的地方，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于是沈言便对沐子钰说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沉默片刻，沐子钰说道：“还有一件事，也是上次就该告诉你的，同样是怕影响你接下来的行动，所以……”

    见沐子钰神情犹豫，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沈言在想了想之后，也沉默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沐子钰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到底是什么话。

    信任和不信任，怀疑和被怀疑，这是每一个情报机构和每一个从事情报工作的人都迈不过去坎，不管是机构还是个人都必须去面对，尤其是对潜伏到敌人内部从事潜伏任务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审查、测试、检查、考试……虽然用的名词不一样，可性质却是完全一样的——防止叛徒，发现内鬼，堵住漏洞，防治事故发生。

    对自己将来所要面临的审查，沈言早有心理准备。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为压迫毛森胡德珍夫妇采取的大规模行动，以及之前他对沐子钰的情况汇报，竟然也是审查他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如果行动失败并且损失惨重，或者他向沐子钰汇报的情况有隐瞒和有偏差，并且由此给组织造成重大损失，他的身上就会被贴上某种标签，他的任务将会被终结，他会回到后方，等待他的将是无休无止的审查，直至……获得清白的那一天。

    车左拐上了四川路，然后一直往前开，尽头就是苏州路，总共三百米的距离，沈言和沐子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沈言不知道的是，提出对他进行审查的人并不是上级首长，而是沐子钰。

    不同于军统的带有几分鬼祟的暗查，延安方面喜欢对自己的同志凡

    事都摆在桌面上，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沈言这种长期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即便要进行审查，也是在沈言回到组织后才会进行，或者是组织上遭受到了重大损失而沈言又逃脱不了嫌疑，审查程序才会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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