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戴笠的怒火（上）-第2/3页

    沉默良久之后，戴笠又沉声补充道：“他的事先暂时缓一缓，等这阵风过了再说，我心里有数。”

    徐焱自然里会得到戴笠说的“他”指的是谁，也领会得到戴笠所说的“缓一缓”的意思，他知道，这个沈言以后在军统局的日子不好过了，以他对戴笠的了解，沈言的余生极有可能会是在息烽行辕里度过。

    死道友不死贫道，徐焱自然不会对沈言生出什么恻隐之心，不过是引以为戒，在心里生出自我警醒之意罢了。

    就在戴笠的车在余晖中疾驰的时候，重庆沙坪坝嘉陵江畔的磁器口镇。

    镇上有一家早已停产的缫丝厂，缫丝厂侧面的杨家山上，戴笠的公馆就坐落于此。

    公馆的接待室里，交通科科长陆矩武正襟危坐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等候着戴笠对他的召见，古井无波的表情下面，唯有陆矩武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是何等的一种慌张与恐惧。

    自传出“军统局上海区十四作业组”在上海苏州河南岸租界区，对日伪展开大规模惩治行动之后，陆矩武就再也没有轻松过，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行动使用的那些武器来自于何处！

    “烧冷灶！”

    想到在沈言离开重庆前，自己那时的想法和那种生怕自己会失去的迫不及待，陆矩武的心里充满了苦涩和悔恨——这哪里是在烧冷灶，分明是他在烧他自己！如蜡烛一般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如果时光还能倒流，回到初夏那一天，那该……多好！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如果，所以陆矩武只能把心中最美好的愿望化作深深的一叹，“唉！”

    深深的叹息，唯有陆矩武自己知道，告诉沈言那个军火库，除了想烧烧冷灶，为谁也不知道的将来结下一段善缘之外，更多的则是在投石问路。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沈言要真刀真枪的和日伪在上海干上一场，他绝对一颗子弹都不会给沈言提供。

    投石问路，陆矩武投的是财路而非英雄路。

    武器、弹药、药品、器材等等所有这些东西，哪一样不需要钱买？哪一样又不是钱买来的？换句话说，哪一样倒腾出去它换回来的就不是钱？

    这还是眼睛看得见的。比眼睛看得见还要多的，是那些从来都只存在于纸面上，实际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物资。

    每一次有握有实权的军统大人物倒戈，或者有情报站被日伪破获，对军统内部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次饕餮盛宴的开始，因为这个大人物和那些被破获的情报站，让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物资都有了一个明确的去处。

    一个王天木，让军统内的不少人吃了一个饱；比之王天木，陈恭澍就差了许多，就算上海再是富足，也不能够和包括北平、天津、济南、青岛等等这些情报站在内的整个华北地区相比，可即便这样，也让不少人吃了个肠肥脑满。

    而如今，毛森又在上海坠入敌手，又一次饕餮盛宴即将上演。盛宴面前，谁愿意成为那旁观者——看着别人吃得满嘴飚油，自己就只能干咽口水？所以才有了人为财死，才有了鸟为食亡……

    不同于王天木、陈恭澍投降日本人的时间，那时美日还没有开战，即便是盛宴也都还带着几分拘谨；而现在，美日早已经开战，参与盛宴的人们还需要再去拘谨吗？

    如果沈言能和他配合，一内一外，岂止是去参加盛宴，那根本就是去抬宴会上那些承载大餐的桌子……

    想得到那些失去的、或者这辈子再也挣不到的财富，陆矩武有一种似心脏被捅了一刀的痛，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交通科长已经做到头了，饕餮盛宴上已经没有他的席位了，最后能喝上一点残汤，对他来说都算是一种幸运。

    不仅如此，接下来他还要去面对军统局内部对他的审查，尤其是自家老板的审查。这一关他该怎么过？

    从内心来讲，此时的陆矩武真恨不得一脚将沈言揣进深渊，就算跌不

    死他，也要让他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不过陆矩武知道，如果他真敢抬起脚来踹沈言，跌死的或者此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只能是他，如佛家所言，没有他这个因，就不会有沈言如今的果，沈言没事他才能够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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