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异国立脚 海军截信

    杜桐轩只好一边叫人传信，一边自己带人抵挡高丽王师，生生把佛教徒们训练成了少林寺铜人阵。

    因为还顾忌着佛门戒律，有人一开始不肯反抗，说宁肯死在王师手里，也不好开杀戒，免得冤孽越结越深。

    杜桐轩看这是不行的，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虔诚的佛教徒，只是听到因果报应、轮回转世，心里觉得不能说就没有，还有行善积德，那是该当的。但要让他看着这些人守杀戒，以至于引颈就戮，他也看不下去。

    一急，他就想起林某先前跟他交代的话来了。

    林某说：“信仰是一种凝聚力。凝聚了，就有战斗力。但佛教信仰有个问题在，它禁止信徒使用武力，这就好像把人给阉了一样。”

    听到“阉”这个字，杜桐轩稍许有点不自在。然而林某跟他一样也是宦官，所以他也没有特别尴尬，听林某说下去道：

    “阉人比较容易被皇帝信任使用。自阉的宗教也更容易的皇权的社会里求生存。但如果连这样了，上头都不容它，它恐怕无法还击，那个时候，大哥，你要怎么护法？”

    杜桐轩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要护法。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你只是带一群人去跟敌人打，像正常的战斗一样，这就坏了。因为佛教的生命力在于它对剥夺生命的零容忍，如果被人欺压到一定程度了就不行了，就去杀伤他人了，当时是爽的，但等到敌人杀退之后，信仰也削亡了。没有宗教的加持，你们要怎么在异国他乡继续站稳脚根？”林某循循善问。

    “……”杜桐轩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要在异国他乡站稳脚根。他脑子里继续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太无能，连摇头都不好意思了。

    “到那里，还请大哥用几个嘴皮子上来得的人，跟你一起钻规则的空子！”林某拜托他，“宗教也是规则，跟律法一样，会有空子好钻。佛教对杀戮是零容忍的，但是他承认因果报应。所以你如此这般……”

    林某当时讲了几刻钟，杜桐轩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很懂，但现在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他忽然懂了。

    他以诚惠国师留下的大护法的身份，召来了几个“高徒”，向他们面授机宜。

    那些“高徒”秒懂！

    杜桐轩这时候也终于开窍了，找的不是真正在佛法上有讲究的，而是灵活会来事的。这种人容易沟通，执行力也强！

    被杜桐轩点醒之后，他们迅速分头对信徒们弘法。

    于是本来战斗力为零、只会逆来顺受的佛教徒们，忽然解除了封印了！

    他们开始反击作战，但武器的选择上有点特殊，主要用棍子，最多用“戒刀”，不开刃的，一边打一边念经咒，据说这咒念后，一记下去，生死由天。如果前世没有生死恩怨的，自然打不死。如果打死了，就是前世欠了冤孽，要在今世这一记了结的，一旦了结，清净无碍，再不结什么新怨。

    所以他们不是在破杀戒，而是在清理旧债！

    旧债堆久了，利滚利的，多可怕啊。这是国师在中土借了现世人王的德馨，上感于天，才给教徒们这么一个集中清理从前冤孽的机会啊！

    于是他们终于能放开手脚打了。打完之后，心里也觉平静，就算有伤感，多念几遍心经与往生咒，想想自己旧债清完，今后结下的都是善缘，也就平安了，不至于留下多深的心理创伤或矛盾，以至于憋到精神崩溃什么的。

    倒是杜桐轩自己有点分裂：如果他相信佛法是真的有的，那么他这一番说教，打着佛法的名义胡说八道，就要受到佛经里说的因果的惩罚了。可是如果他怕那种惩罚，就不组织这些信徒抵抗，看着他们去死，也说不过去。除非他从一开始就不到高丽来，那也不至于触发这样的惨剧。可他现在来都来了，又怎么退得回去？而且就算没有他们，以躬乂这样小心眼而残暴的脾性，难道就没有其他由头来伤害百姓了，像南海王一样？

    过河的卒子回不了头，杜桐轩想来想去，还是要反抗的，只是心里有疑惧，也没办法，只能自己憋着。像林某说的一样，万事万物都有它的份量。你要救人，把那么多人的性命担在自己心头上，能不重吗？而杜桐轩既然已经决定了救人，相应的心理重量也只好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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