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儿郎随马上 李父趴墙头



    人家都说张承业是为了一片忠心而死的。李存勖不爱听:毛个忠心?如果是对晋王忠心,这时候应该弹冠相庆喜笑颜开啊!居然忧愤而死。这是对唐朝忠心啊。

    唐朝都灭了几十年了,晋王养着他都换了两代了,他一颗心还在唐朝那里。

    “真是养不熟的狗子!”李存勖气得操起椅子就往地上砸。

    “哐”的砸得粉碎。

    “啊呀圣上担心给木屑崩伤了!”硃会兒心疼他,心疼得不行。

    “我能被个木屑崩着?”李存勖觉得被鄙视了。

    虽然木碴子弹在身上其实还是有点痛的……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这飞扬的木屑让他想起另一张被打碎的案子;还是这“养不熟”的感慨让他想起了另一只不识好歹的小东西。林某的脸在他面前晃过去。

    他也知道自己上次发了大火,伤了这个家伙;也知道这家伙帮他儿子现在教养得挺好的。他应该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就把上次梅生事件当没发生过,翻篇算数,可这事不知怎么总像一粒小沙子在他心里。仗打得厉害的时候、拿着别人操得酣畅的时候,就不注意了。但是静下来辗转反侧,哪儿忽然有点不得劲儿,细辨一辨,还是那粒沙。

    李存勖总觉得他应该再去见一次林初才好——他的林初!名字都是他起的。他怎么就不能见了呢?

    不过,每次见林初时,好像都有他儿子在身边,眼珠子黑溜溜一错不错的盯着,一副怕自己口里的食儿被夺了的样子。

    这也让李存勖特别生气。你说父子之间的,至于吗?他的天下以后都要传给儿子的,这么一个小阉官至于吗?

    他在那儿发着闷气,硃会兒接了个情报,忙乐颠颠地来跟李存勖报告:魏国夫人又悄悄地去见林常侍了!

    李存勖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什么?”

    那眼珠子瞪得,像要吃了硃会兒似的。

    上次硃会兒告密,揭穿的是林某和梅生的奸情。那次李存勖虽然生气,但其实没真把他们之间的“奸情”认真看待,充其量觉得像太监跟宫女对食、宫女跟宫女之间磨镜似的,有点恶心有点脏,可毕竟是闹着玩的东西。他的生气,更多是出于“好啊你们自己玩不带着我”的不满。

    这次情况可不一样了。

    刘丹楹!他心目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个“老婆”!外头劳作一天回家享受的那锅红烧肉!

    刘丹楹跟林初有奸情?这在李存勖的心目里就好像老婆跟狗那啥了一样。他简直一时不知道该杀老婆还是该杀狗。

    老婆和狗目前都不在他面前。他的杀气就奔着硃会兒去了。

    硃会兒脖子一缩、打个哆嗦:“圣上……咱们,摆驾?”

    李存勖手一挥:“摆毛个驾!杀过去!”

    说是杀过去,但是近了林某的院落,他却又缩肩勾头、盘手蹑脚,几乎没把靴子脱下来背在肩上、刬袜而行。

    这不是怕林某啊!李存勖要给自己正一正名声:他只是要亲手捉奸。不能惊动了里边的人!这不是怯弱,而是猛兽扑击前的潜行!

    里面没声音,他趴在墙头,悄悄往里看。

    对了,他来得比刘丹楹还快!刘丹楹刚打算出门,硃会兒就接到消息,给他报信了。他直接就冲过来了。而刘丹楹还要画眉毛画脸、选裙子选衫子的,李存勖知道,没有他吼她一声,她这辈子都出不了门!

    现在应该只有林某在家吧?

    李存勖视线从这边舔到那边,没发现自己居然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好久没有好好见过一面的林初,家里就是这样子的吗?

    白墙黑瓦。瓦楞里几根枯草,压着开始消融的雪。窗框的木头在雪下露出一些,是有点发黑了。墙也有点发灰,这里那里长着些斑纹、有的墙皮剥落下来。左边的冬青还算精神。右边的花架光秃秃的,下头也全是雪。当中石板路一带的雪倒是扫净了。旁边的雪尘上还留着竹帚痕。

    其实也就是普通人家的样子,不算很差,也没有多好。

    李存勖忽然意识到,这里,不像是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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