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珍珠碾作粉 小妹欲投怀

    林某亲捧了个极精致的匣子，并未假人手。

    王衍笑道：“你副使是干什么的？不叫他做？”

    林某叩道：“只怕撒了，我叫他赔，不得心疼死他！”

    小徐妃笑出一对酒涡儿来：“什么贵重东西？”

    林某开了匣子，里头一匣雪般晶莹的粉末。大小徐妃识货：“咦，贝母研来的么！”

    小徐妃捻一捻道：“好细腻。”

    大徐妃问：“可是作花钿用的？怎的碾得这样细？”

    林某道：“回娘娘知道，这是珍珠碾成的粉末，用来敷脸，可令容光焕发。也可调进香露内服，由内而外养颜——这几天娘娘照顾皇上，都辛苦了。因此小使特意孝敬的。”

    他说大小徐妃照顾王建，将唐文戾轻轻忽略。听得徐氏姐妹口角含笑。王衍也捏了一撮粉末来道：“用珍珠碾粉，好大手笔。”

    林某应声道：“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在陛下这里，自然该珍珠如土金如铁了。”

    王衍抬眉望了林某一眼。

    大小徐妃都击节道：“这句何其好！”又问，“是使节的佳作么？”

    林某道：“哪里是我的呢？一路行来，听山中有人唱的。我只道是贵境民谣。”

    “偏我们不曾听见过。”大小徐妃都道。

    小徐妃又对王衍顽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林使这样大方，礼车又在那里等着。陛下又要大出血了。”

    林某忙摇手道：“小使还想叨扰些时日。些须薄礼，只想求换小使的食宿则个。”因道，“在下心忧圣上身体，特派了十个腿最快的，回去向晋王再求取最好的老山参。望暑天时能带回转。小使跟过去也只是拖慢速度，因此愿在这里等着。”

    大徐妃微怔。小徐妃眼珠一转，笑了：“如此多劳使节费心了。”

    王衍不满道：“到夏天？还到得了夏天不了！”

    小徐妃瞪了他一眼。林某就坡上驴道：“圣上的情况，至于此了吗？”

    大徐妃为难着点了点头。

    林某叹了一声气。王衍抱怨道：“我不比你们晋王。你们晋王有兵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兵还是少了！”

    “这……”林某道，“陛下，禁军呢？”

    王衍正要说话，小徐妃当机立断，先道：“都这个点儿了！唉呀本宫要吃零嘴儿。”又赶王衍，“陛下别跟妾身这里乱耗时间了。不是要做学问吗？姐姐你不是要陪着太子吗？”竟将大徐妃与王衍一并赶回去，只留林某，“林使节要尝尝我爱吃的几样零嘴不要？”

    林某眨眨眼：“感激不尽！”

    小徐妃只因心眼顶机灵，听到林某说要留在这里等山参，就想晋国暂时不会打蜀国，所以林某不怕战乱；而且林某在朝中果然很有地位，所以说留就敢留，不怕晋王回去告罪。

    晋国对蜀国没有敌意，林某又有权柄，正该拉来当臂助的呀！

    却是她知道姐姐是个没脚蟹、王衍又性急，四个人拌在一处反而不好说话，就把那两个先支走，让她好施拳脚。

    大徐妃得她一个眼色，知道她有事要办，心里犯嘀咕，也先顺从着走了。王衍则有些焦躁，暂时先随母妃出来，幸得背后小徐妃心腹宫女立刻追出来，向大徐妃跟王衍告罪，说他们身份尊贵，尤其王衍身为太子，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鼎，不好转圜。如今形势未明，小徐妃就想自己先探探林某的底，再商量着办。

    王衍转嗔为喜：“如此，偏劳姨娘娘了。”

    他这称呼是戏谑。宫女笑道：“淑妃常说太子诙谐。”施礼去了。

    那小徐妃在自己宫中，将好吃的只管让林某。林某乐得享口福，因太辛辣，又取香茶来过口。

    小徐妃叹了口气，想挤眼泪，一时没挤出来。幸亏林某何等聪明，哪里要她真的挤出来，早已问道：“淑妃怎么了？”

    他这双眼扬起来，因为辛辣而泪光盈盈的，比起小徐妃眼眸来，更似仙露明珠。看得小徐妃微顿一顿，方道：“你也知道我们皇上年事已高！唉又生病了！唉禁军又在唐文戾手里。叫我们姐妹靠何人？”

    林某顿时也不能踞案猛吃了，苦着脸道：“这兵马掌握在人家手里，确实是大忌。这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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