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想要玷污纯白之物_节二十七 “仪式”背后的“仪式”中

    ？？？·？？·？？？

    第一次见到叔叔的时候，他自称是“爸爸的朋友”以及“你的家庭教师”。

    当然，五岁的自己，并不能完全理解“家庭教师”的意思，在自己的心中，这大概意味着“和幼儿园的老师一样，能陪自己玩的大人”而已。于是当叔叔邀请她去他的家里，说要“叔叔的书房中有好玩的东西”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拒绝的事情。

    之后便是在那条走廊上，和那个同龄的男孩的相遇，再之后，便是她第一次踏足那个房间。以及，第一次看到那个“好玩的东西”。

    叔叔将它收藏在样式古怪的书架顶端，五岁的自己要用力踮起脚，才能勉强看到那顶端的边缘。叔叔爬上深绿色的金属梯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下来。“它”被装载一个茶色的玻璃盒子里，她凑到盒边，睁大眼睛努力辨认，总算看清了有什么在那里面——

    是一个悬浮在玻璃盒正中的，气泡。

    透过茶色的滤镜，气泡奇妙地闪耀着五彩的光芒，它的边缘并不稳定，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轮廓的形状，只要注视着它，没人会不被那诡异的美丽所吸引。她当然也是一样，越是凝视，她越无法从气泡身上移开视线。她意识到，每一秒钟，气泡的形状都和之前完全不同，这些奇妙的形变简直就像是要向自己传达什么一样，然而究竟是什么，她又完全搞不清楚。不知何时，她已将那玻璃盒捧在手里，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目不转睛。意识开始无限地向一点集中，除了气泡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不再去想，甚至连时间……

    直到叔叔在耳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一惊之下，她险些失手将玻璃盒打碎，幸好叔叔眼疾手快，将盒子拿在手里。她懵懂地看着四周，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时间过了多久了？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吃过早饭来到叔叔的房间，如今看向窗外，却已经是黄昏的景象了。她只觉头脑昏昏沉沉，又有些怅然若失。只听叔叔轻声说道：

    “看也看得够久了，你想不想，亲手摸一下它？”

    “哎？摸一下就会破吧？”

    “叔叔也不知道。但叔叔猜不会破，你呢？”

    “我猜会破！”

    一下子兴奋起来的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叔叔将盒子打开。只见他一脸严肃，甚至带着几分五岁的她看不懂的表情，将位于盒盖边缘的锁轻轻打开，然后将盖子无声地向一边拉过去。

    那五彩的气泡，就那样无风而起，飘然离开了玻璃盒，飞到了她的面前。

    没有了茶色的玻璃相隔，气泡表面闪烁起更为瑰丽的色彩，几乎令她目眩神迷。她甚至开始分辨出，在气泡的表面正在高速地闪过一张张脸孔，几秒种后，脸孔换成了其它的画面

    ，先是建筑，而后是奇形怪状的山与石头，再后来是数不尽的各种颜色的星星，最后终于变得完全难以辨认。叔叔在她耳边说道：“想看清它们吗？碰一下试试。”

    她的身体于是仿佛不受控制，抬起右手，用食指的指尖碰到了气泡的表面。

    果然，就像叔叔说的那样，气泡真的没有破。恰恰相反，它就那样黏在了她的指尖。她有些奇怪，本能地摇晃了几下手指，气泡依然安然无恙，只见它随着指尖的摆动晃了几晃，然后，竟然一下子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来不及感到恐惧或是惊吓，她僵立在原地，大睁着眼睛，几乎无法呼吸。画面，比方才在气泡表面看到的多出成千上万倍的画面从她的大脑正中爆发出来。她再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正在看到什么，将要看到什么。身体内部的每一个角落都仿佛在因那些画面的出现与存在而开始颤抖。继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痛苦，并非是给予肉体，而是给予灵魂——五岁的她此时明白了“灵魂”的存在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通过刻印在灵魂之上的巨大痛苦。终于，联系灵魂和肉体的那根脆弱的琴弦崩裂，她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从那一天开始，一切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断续而残缺。她只记得在那之后，她每周都在固定的时间被要求前往叔叔的阁楼，自己无法反抗，唯有听从。在阁楼里，她不断被要求吸入新的“气泡”，面临比前一次更加残忍的痛苦。然而叔叔总是在摇头，喃喃着：“只有这点‘知识’是不够的，不足以让……降临这里。”于是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在叔叔的背后出现了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又一次吸入气泡之后，叔叔将自己抱到一张折叠床上，那个黑色长袍的人拿着火焰烤过的小刀，掀开自己的衣服，在自己的腹部刻下一道道血痕。奇迹般地，那些刀伤尽管疼痛无比，却让自己的灵魂受到的痛苦多少得以减轻。在那之后，她躺在折叠床上，浑身无力，耳边只听到叔叔和黑色长袍断断续续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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