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想要玷污纯白之物_节十二 第二个夜晚，他和她的告白（上）-第2/3页

    “学弟。”她轻声呼唤。“你在这里？”

    “……学姐。”

    男生抬起头，柳云月在微光中瞥见他疲惫的面庞，“累了？不早点休息？”

    黎香落无声摇摇头，“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就一会儿。”

    柳云月轻笑，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面向着他。“当然可以，想说多久都随你。”

    “我不想再说那些关于这个城市，关于那些……黑暗、魔力、怪物之类的事情，至少现在不想。”学弟说道，略带有气无力地，“学姐，我们聊聊过去的事情吧，就这一次。”

    柳云月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学姐，”黎香落问，“你小时候的梦想，可还记得？”

    对方问的，应该是“柳云月”的梦想才对吧。她这样在心中确认，然后说出答案。

    “我想，曾经的‘柳云月’希望的，就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尽管事到如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也和学姐一样。”黎香落说道，以前的我，希望不去理会任何多余的期望，自由的生活下去。后来，我开始仰望起父亲的背影，尽管我从不是他最理想的孩子，但我还是不知不觉间，将跟上他的脚步作为我的目标。当然，那是男孩子都会有的‘远大理想’，对吧？而另一面的我，仍然只想普通的长大，不错过每一段身为学生的时光。进入学校，认识许多同学，交上朋友，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瞒着家长和老师谈一场恋爱，为了考上理想的学校

    而努力，经历相遇、经历冲动，经历痛楚，经历离别……毫无保留，奋不顾身地去体验一切。但是，再怎么也无法预料，就在一瞬间，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情吗？”

    “学姐说的是哪件事情呢？”学弟苦笑着，“其实，在我被那些藤蔓袭击，死里逃生，之前十几年的世界观尽数崩溃的时候，我的心里甚至是高兴的。因为，多亏了那件事情，我才能经历那段相遇，和我……一直偷偷在心里喜欢的人相遇。”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猝不及防，一个疏忽，两盏小方块一并熄灭。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还是决定试探着问出愚蠢的问题：

    “是……说我吗？”

    “是不是呢？”男生没有正面回答，“那对我来说，就像是奇幻游戏里的世界降临到生活中一般令人兴奋，令人无比期待接下来又会有怎样出人意料的展开。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那样的……”

    心再次抽紧，柳云月知道句尾的那个省略号代表什么。她再次想起04质问过她的话——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在他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对他做那种事情？她曾经以为自己知道答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此刻，她似乎开始搞不清楚了。

    “从那一刻开始，”黎香落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必须开始面对本不需要面对的世界，做出本不需要我做出的选择。曾经珍视的一切都开始显得幼稚，变成了必须被舍弃的任性的东西。就连喜欢另一个人的心情，现在或许也变的不合时宜了……学姐……”

    男生的声音消失了，他再度伏在桌子上。柳云月忍不住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发觉他的身体正在不住地颤抖。

    突然改变的世界，突如其来的悲剧，突然降下的重担，对他来说果然太过巨大了。而自己，偏偏是这一切的导火索，始作俑者。

    心中的复杂滋味与酸楚混在一起，让她难以言语。

    和今天清晨的那个吻一样，面对这样让人心疼的男生，满怀愧疚的“柳云月”，果然只能这样做。

    柳云月扶起黎香落的上半身，拉过来，让他躺到她的腿上。这是她唯一想到的，此刻足以抚平他的惊恐的办法。她轻抚他的头发，听到他喃喃地：

    “学姐，我很害怕。但我知道，我们必须和过去的幼稚与纯真告别……必须如此……”

    “是啊。”柳云月回答。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她想。

    “至少今天晚上，”学弟仍然说着什么，“让我最后任性一次……”

    当然可以，什么时候任性都可以。但她没有勇气讲这些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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