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州法曹
春日的幽州城下着小雨,这场雨使得刚刚暖和起来的天气又变得寒冷起来。
春寒料峭,桃杏初放,随着淅淅飒飒的细雨桃杏花瓣零落在幽州城东的石板路上,被来往的车马和行人的脚步碾压进泥水中,花红斑驳处处。
城东的城楼子底下有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南端是燕国的国子学,而北头就是燕国的招贤馆。
隔着巷子的后面却是幽州教坊。
此时的青楼乃是对世家门阀的称呼,也不知道后世什么什么时候起,这青楼倒成了妓院的代名词,而教坊的倒叫的少了。
真是一种讽刺了。
一架牛车吱丫丫缓缓驶在这条路上。
幽州府法曹徐卞半躺在牛车里面的软榻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袍子,出来的时候丫鬟娇儿细心的给他披上了一件貂皮大氅,为他抵御了这春雨中的寒气。只是车夫老尉迟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将手拢在夹袄子的袖筒子里。
拉车的那头老牛早就对这条路熟悉非常,也不用赶,更知道主人的性子,一路不急不忙地从神武大道拐进巷子,慢悠悠往国子学走去。
国子学祭酒陈止僐是徐卞的岳丈,岳母去世的早,陈止僐这几天身子不好,妻子陈瑾儿这段时间就住在国子学照顾岳丈。
陈瑾儿是陈止僐的长女,小舅子陈灿还在国子学跟着经学大家王焕学习经文。不过陈瑾儿才识过人,陈止僐曾感叹若瑾儿身为男儿,定当成大事。
徐卞也非常服气陈瑾儿的才识,每遇不决之事,总会习惯性的听取妻子的建议。
陈止僐为官清正,没有钱在京城买院子,就借住在国子学西廊祭酒的官舍中,好在西廊宽敞,是个独立的小院落,有三间房子,正中乃是陈止僐办公的场所,南面是住所,北面的一间小屋子是杂役的住处,在北面小屋子侧面搭了一间厨房。
老尉迟将徐卞从车里搀扶了下来,赶着牛车去国子学的后院去了,徐卞整了整衣衫,将腰带上的玉带钩紧了紧,这才踱着四方步慢慢往进入西廊的院子中。
迎面刚好碰见陈瑾儿出来,徐卞进来,笑着说:“正要找人去街市买些酒菜。”
徐卞道:“今儿什么好日子?倒要出去买酒?”
“是父亲的老友,济州的元贞元仲节到了幽州。”
“是颜之推先生的弟子元贞元仲节?”
“呵呵,正是,与父亲在厅中说话,你过去拜见吧。”
“老尉迟在后院去了,你叫他去买些酒肉回来便是。”
说着便往前厅走去。
元贞是原齐国的济州主薄,济州本就深受儒家文化的浸染,儒学亦是元贞家学,自小便跟随父亲熟读儒家经书,在齐国各家学派中倒有几分名气,不免有些自负。
直到在邺都听了颜之推讲了一堂经论,对颜之推“古之学者为人,行道以利世也;今之学者为己,修身以求进也。”深感佩服,竟拜比自己还小十岁的颜之推为师,成了齐国学界佳话。
去年齐国灭亡,郭海军占据济州,元贞也便降了燕国,如今被调任幽州长吏。这才刚刚到了幽州,便来拜望老友。
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包茶叶和一套茶具。
正烧了水泡了茶,徐卞便走了进来。
陈止僐见徐卞进来,笑着给元贞介绍道:“小女瑾儿之婿徐卞,子士麟。祖上乃是沛国徐竭卿徐司空。如今任幽州府法曹,倒也算得上是你的手下。”
徐卞忙躬身施礼:“丈人常提及元使君大名,今日有幸,还望今后使君多指教。”
元贞笑道;“徐郎乃是世家子,何必多谦,来来来,今日且尝一杯菩提饮。”
也给徐卞斟了一杯茶。
陈止僐端起一杯来,惊叹道:“未饮先嗅得清香,已觉口舌生津,心旷神怡,这般不加任何的香料,更是意境深远,清净自然。怨不得一金一斤,真贵人饮品耳。”
徐卞倒是在朋友那里喝过,只是不敢提起,但见元贞的茶具古朴自然,浅青透着月白,胎釉细腻,好奇地问道:“这茶具倒也稀奇精美的很。”
元贞道:“和这茶叶均来自集州,北上路上经过中山寒鸦寺,方丈晦月与我有旧,盘亘几日,临走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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