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万壑堰-第2/2页

    “终究还是年轻女娃啊。”在旁一个蓄密髯的粗汉蛮语：“这里都是戴罪之人，命如蝼蚁，死了也没有人留意。有时人还拿着这些锸铲，走着走着一刀下去，就起不来了。遇到了路边的尸体，往这川流中一扔，把白肉融烧干净了，免得腐臭。”

    木枝不自禁望了自己手中的锸，心里悸颤了一下。

    “这样一来，我们也有事可做了。这么多人天天守着捞里面的杂物、凝结石块，多无聊，何况哪里有那么多杂物可清理。捞点白骨，才有意思嘛。”边说着，边用锸往川流里一插，一把铲出了尚未完全沉没的头骨，兴致勃勃地举起晃悠一圈。

    木枝往旁边移了一步，离髯汉远了点。髯汉撇见了木枝的小动作，也不说什么，将堆了几天的从万壑堰中捞出的石块放入背篓中，背带往肩上一勒，就担去了碎石机关处。

    这髯汉身体虽然高大威武，但脊梁却完成了半扇弓，想必是长时间负这些重物的结果。如此高大的一个骨架搭上如此的身体形状，显得怪异。

    午间，一位小女孩过来给老人、送食。木枝见小姑娘羞怯稚气，很是可爱，盯着看了一会儿。看久了，觉得女孩有点眼熟，又忍不住看几眼。女孩不好意思，回转头，躲在老爷爷身后。

    晚间，女孩又来了。这一次，她给木枝和铭羽捎带了食物。两人打心眼里喜欢这女孩。

    歇工后，顾及两人应该还未在这里寻得住处，老人将他们引导去了一个旧屋，说是自己家存杂物的地方，多少有些余下的空间。若是不嫌弃，两位可以去那里休息。

    房屋之中，的确沿墙堆了半屋子粮食、织物，但也干净整洁。扯了一方绢步铺在墙角，算作床。

    木枝打算在墙角休息。铭羽则守到了门外。

    “男女毕竟授受不亲，礼数还是得有的。”

    屋外夜色如水。离知季湖上的一次战役，过去了三天。那些生死混乱只不过是三天之前的近况，但两人都觉得生死疏阔。三天，不长，但容许木枝问一句铭羽是不是谋杀的主犯的间隙绰绰有余，而木枝至今没有过问。

    “木枝，你不问问我，我是不是谋杀曜和江伯的凶手？”

    木枝经过铭羽的提醒，才想起自己竟然没有问这样的问题。或许一开始，自己就选择相信铭羽。木枝是与三人生活在一起才体验到生命真切意义的人，彼此禀性再清楚不过。怀疑的事，由着情感的信赖，省去了。

    自己相信铭羽，那另外两位呢？那他们之间呢？

    两人聊着这几日的日暮穷途，像是说起多年前的往事。枕着细微蛐蛐声儿，睡去了。

    

    


    本章完